“吳童,對不起。”當她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低聲說。
我不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黑子死了,潘曉死了,那麼多人都死了,我把她的身份公開,現在真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雖然說出那句話我就後悔了,但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了。
“幹得不錯。”吳童看著我,語氣和表情一樣平靜,我不明白她這是褒是貶,“謝謝你信任我。”走過去的吳童,拋下這句話。
心中如同塞了一團亂麻,我沒有睡意,走到洞口的彭湃身邊坐下。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彭湃看著遠處的黑暗,低聲問。該來的終究會來,我知道,現在不光是我和彭湃,所有人之間的信任都已經細若遊絲,吹彈可斷,潘曉那句話如果在普通情況下,絕對沒有這樣的殺傷力,可現在不同,所有人困在黑暗,恐怖的深淵,即將耗盡補給,而且沒有人知道何時能出去,何時能得到救援,十二個人的考察隊,轉眼死了五個,這樣的處境,讓這句話的後果成倍的放大。
“對不起,最近怪異的事情太多了,認識那麼多年的兄弟都變了,我不得不這樣。”
“沒事,我能理解,現在警察,軍人,國安局偵查員的身份都不重要了,大家都是人,普通人,這是考驗人性的時刻。”
我點點頭,點上一根煙,和他一樣看著遠處的黑暗,目光沒有聚焦,也無法聚焦,與其說看著遠處,其實是在窺視著自己的內心。
“我去警校上學的第一年,我母親死了。”彭湃的語氣變的和黑暗一樣沉重。
“那時候我父親還是刑警大隊副隊長,破了一起傳銷案,抓了好多人,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些人的腦袋被洗的那麼徹底,那麼瘋狂,遣送了一批人,還有一些拘留了十天,批評教育後就放了,其中有兩個,依然不死心,後來才知道,他們都是傾家蕩產,債台高築的加入這個傳銷團夥,那一晚,他們跟蹤下班的母親,在一個僻靜的巷子,用摩托車撞了她。”
彭湃額頭的青筋爆了起來,手中的煙屁股已經被他捏扁,但他還是努力的克製住自己的語氣。
“顱內出血,搶救了四十三小時,最後還是無力回天……懂事起,那是我唯一一次嚎啕大哭,開始我恨我的父親,為什麼要選擇這個職業,更恨那兩個人,我發誓要將他們碎屍萬段!半年後,兩個嫌疑人歸案了,法院判決一個死刑,一個二十五年,可是我發現我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依然無法釋懷。後來,我開始慶幸父親送我上了警校,我拚命訓練,工作後,出警更是不要命的衝在最前麵,受過四次傷,肋骨斷過三根,三次全省公安係統通報嘉獎,兩個個人三等功,我不在乎這些,隻想把天下的惡人抓盡!”
我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終於明白彭湃為什麼為了這件事的真相,不惜和父親鬧翻,無論如何也要爭取進考察隊。
“方周,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信任我,而是發現了你的性格有和我很相似的地方,都倔強,執著,都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不顧一切,不管對手有多強,我們所擁有的精神力量,就是最強大的武器。”
“謝謝你對我的評價,我以前不是這樣的,習慣了逆來順受,隻有這次,我沒有選擇退縮。”我看著彭湃說。
“一切會好的,不管這下麵藏著什麼秘密,就算是閻王老子的墳,咱們也終究會把它掘開!”彭湃拍拍我的肩膀,兩個男人再次沉默了,洞內鴉雀無聲,其他人似乎都睡著了,外麵也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我看到遠處幽深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點點星光!
我的心一緊,連忙拉拉彭湃的胳膊,他也幾乎同時看到了,迅速的熄滅了節能燈,周圍立刻沉入絕對的黑暗中。
那一點星光很明顯,緩緩的升起,就像是老式顯像管電視黑屏上升起的一片雪花,似乎還在左右搖移,忽明忽暗的閃爍,讓我想起,記得小時候,沒有那麼多高樓大廈,沒有燈光汙染,空氣也不知道比現在要純淨多少倍,夏天躺在房頂,夜空滿眼是璀璨繁星,時常能看到一顆顆緩慢移動的星星,爸爸告訴我,那是衛星,可是現在看到這顆絕對不是,不說這裏是幽深的地下,根本看不到星星,就算是衛星,也絕對不會扭曲前進。
“那是什麼?”我緊張的低聲問,“不知道,看看再說”
那顆詭異的星星還在緩緩上升,忽明忽暗的閃爍,漸漸的在下方的黑暗中,又出現了一顆,兩顆,三顆,數不清的星星就這樣憑空出現在那裏,彙成一片由點點幽藍的亮光織成的網,光亮越彙聚越多,亮度也越來越大,璀璨奪目,就像黑天鵝絨的背景上,鑲嵌了一顆碩大的藍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