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傅一雲一個人坐在機場的大廳裏,埋著頭玩俄羅斯方塊。耳朵裏塞著耳機,時不時地抬頭看一下登機提示。
早已決定好暑假去西班牙逛一圈的,結果剛到馬德裏不過三天就被父親一個電話給召了回去。不過倒也不是回家,卻是要去H市,據說傅妝宜和秦束似乎也被趕著回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不過電話那端父親的語氣聽到來倒是嚴肅而認真。
剛剛結束了十多個小時的飛行,現在又馬不停蹄地趕著下一趟飛機。雖說有些疲憊,傅一雲的臉上倒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剛滿二十歲就已經具備了和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內斂。說話的時候禮節周到卻也淡漠疏離。
那個時候的傅一雲已經過了言辭犀利和人爭辯的熱血時期,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學會用沉默和凝視來決定談判的勝負。
傅一雲的身後是一個剛結束旅行準備回家的旅行團。每個人都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和特產,笑容歡快,談天說地。
他將音樂的聲音稍稍調大了些,然後低頭繼續自己的遊戲。
沒過多久,感覺自己身邊暗了下來,意識到應該是有人坐了下來。也沒有在意,眼角的餘光看到的是一雙米白色的涼鞋,鞋子一側是小小的一個蝴蝶結,很可愛。
又過了一會兒,聽到機場廣播裏播出的飛機晚點的道歉通知,傅一雲按下了暫停鍵,微微揉了揉眼睛。轉頭的時候看到一雙饒有興趣的眼睛,明亮而清澈。
坐在他右手邊的是一個小女生,紮著馬尾,皮膚曬成了小麥色。對上他的視線也沒有驚慌失措,隻是有些幸災樂禍地指了指他手中的遊戲機說道:“哎呀,你要輸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月牙形,嘴巴卻毫不淑女地咧開,露出象牙白的牙齒。
也不知是坐飛機坐累了還是候機侯得無聊了,傅一雲突然起了興致,想要逗逗這個小女生。
還沒開口,就見一個帥氣的男生快步走到這邊,停在女生麵前,眼神溫柔表情卻是無奈,好聲好氣地說:“林妹妹,剛才的話當我沒說行不行?”
小女生癟了癟嘴,扭頭向右故意地“哼”了一聲,轉頭的瞬間卻是眼波流轉,帶著明顯的得意和竊喜。
“走吧,你媽剛才還是問你,問你還要買些什麼。”
然後女生便迅速地起身,奔著不遠處的一個中年女子快步走去。男生滿臉的寵溺輕輕搖了搖頭,跟在她身後,隱約能聽到她用諂媚十足的語氣說:“媽,給我買盒青團子吧,再買一盒吧,就一盒。”
傅一雲一笑而過,然後低下頭繼續自己的遊戲。
好不容易登上飛機,卻發現機艙裏大半是剛才候機的時候看到的那個旅遊團的人。似乎都是一個地方的人,聊天的時候偶爾會用到聽不太懂的方言。剛才的那對小情侶也在其中,女孩和媽媽坐在一起,男孩坐在她們身後,身邊坐著的似乎是他的母親,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傅一雲將耳機取下,靠在靠背上,閉目養神。雖然很累,不過也沒有真的睡著。他有個很不好的習慣,或者說,是毛病,在任何交通工具上他都無法好眠,更嚴重點來說,是完全睡不著。最多也就隻能閉著眼睛休息。
對於這點,傅妝宜深有體會。記得有一次傅一雲連著熬了三個夜晚就為了趕一份調查報告,趕完之後又要把報告從多倫多送到卡爾加裏去,順便去參加個什麼什麼會議的。傅妝宜看著心疼於是自動請纓說要開車送他去機場。傅一雲也沒有推辭,坐上車之後就靠在副駕上閉著眼睛。然後一個安靜地開車,一個安靜地連眼睛都不睜,整個過程溫馨而和睦,直到傅妝宜接了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