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夢化作霧,煙。宣德爐上方煙是妖嬈的舞者。狡猾地上升,上升,碰到塵封的梁。
很久以前聽過的罄的聲音。
夢碎了。
蝴蝶不知去向。
第一縷亮光工作在眼皮下麵。
是佛的靈光麼?
窗簾浪一樣揚起,花無數。清早的潮濕的空氣是一種味道。
昨晚的大炮轟隆轟隆還睡在耳朵裏。波黑。毒品與偵探。左輪手槍精美如藝術品,——啪,很瀟灑,並且文雅。鐵絲網麵目錚獰,彈藥庫爆炸了,火光衝天,一條大腿飛出屏幕之外。
死亡。
每天都演出很多中外古今各式的死亡,連死亡也是裝假,我們還能指望相信什麼呢?我們其實什麼都不曾洞察,我們陶醉於主觀。
放鬆。任何時候請把自已放鬆。
像台燈那樣垂下頭休息。蒼蠅仍歇在昨晚12點的地方。遺留問題很多。
但還是需要撲動想象的翅膀:紅屋頂,青屋頂,西湖的櫻花開在細雨裏。
以及,女人。
先做一個關於新日子的夢。
(午)
盒飯洋溢了工業化的氣味。油汪汪的雞大腿曬著太陽,肆無忌憚暴露在喧鬧的人群當中。應該給雞大腿至少穿上網眼的連襪褲,應該懂得害羞。尤其不要將小孩子的天真掛在胸前,展覽。
誠實在現在最為重要了。任何最少的東西總是最重要的。我們差不多已經習慣了欺騙自已,這很危險。
太陽的光芒分明混濁,蔚藍的天空凝固在小時候。
小的時候多麼小啊,小到透明。
但我們終於是大了起來,接受過一切必要的訓練,我們開始沾沾自喜地改造和折騰這個世界,直至使頭頂上的每一片樹葉都蓬頭垢首。
她們為此而哭泣。連她們都懂得自慚形穢。
聽見那哀哀的哭泣了麼?
我們還知道消化一份盒飯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生物化學過程,腸胃努力蠕動。
如磨。
磨在北方的村頭,磨道溝溝坎坎,是老太太
臉上的歲月。小腳走在永遠的圓裏麵。
當然有棵老槐樹。
生存是一個從古至今的問題。’
多麼累啊,弄得我們無所不知。解剖學甚至告訴大家神經是白色的。說明我們的笑臉與神經的顏色一模一樣。把笑臉送給領導,送給一切必要的人。
我們還剩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