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沉酣海棠初解語 受誣陷十香肇禍根 上(1 / 2)

眼見年關將近,按慣例闔府出院去城外慈安寺祈福,四爺命年羹堯帶領侍衛們隨同保護家眷安全。一大早,就聽得馬嘶人喧,鬧攘了半天,各色車馬備齊,府裏各房福晉、侍妾帶著丫頭們陸續出來,上了車,一大行人浩浩蕩蕩地奔城外而去。文若坐在車裏,難得出來一次,一路上不時打起簾子瞧外麵風貌。見一身穿盔甲的年輕將軍不時奔前走後,呼喝招喚,威風凜凜。文若心下讚許,卻見那將軍轉過頭來,不是年羹堯是誰?年羹堯見文若望著他,也便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文若忙移了視線,卻見四爺打著馬來了年羹堯身邊,吩咐什麼。文若彷佛覺得他的眼光似乎瞟了自己一眼,臉上登時不自在起來。心裏隻是暗罵自己做賊心虛。

車馬行至廟門前停下,年羹堯帶了眾護院清場,把不相幹人等都趕出去,喧嚷了半天終於聽到:“請各位主子們下車。”詩兒扶了文若,小凳子在外麵打起簾子,下了車,孰料山門外地勢不平,一不留神,一腳崴了下去,“福晉當心!”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抬頭一看,又是年羹堯!他眼裏透著關切的神情,說道:“山路不平,多小心些。”

恍惚便是那年春遊,他是組織者,忙前忙後,還不時到她身邊關心著她,遇上爬坡上坎,總不忘拉她一把。那時候,她每次都會多多的帶上紙巾,看他空暇的時候,替他搽搽汗。文若抬起頭,看著年羹堯一頭的大汗,習慣的又伸出手去……“福晉——”詩兒一聲呼喚把文若從幻覺中喚醒,卻見自己手停在半空中,忙縮了回來,道:“多謝年爺!”扶了詩兒的手檫了擦汗遮掩了過去。

這一日,文若總是心神不寧的,一路上總覺得有雙眼睛跟著自己,隨時隨地如坐針氈。好容易燒完香,挨到午後,便推說身子不適,早早地回了府。吩咐詩兒她們道:“難得今日府裏清淨,放你們半天假,園子裏逛逛去吧。我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且歪歪。”丫頭們聽說,都高興起來,嘻嘻哈哈的便出去玩去了。獨詩兒不放心,留下來伺候著。文若累了這麼半天,躺在榻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詩兒便搬了凳子來塌前坐著,一邊描著花樣子。一副海棠春睡的圖描了大半,詩兒拿在手裏端詳著,甚是滿意。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忽地眼前一花,背後一個聲音:“做什麼呢?樂成這樣?”

詩兒扭頭一看,卻是四爺,手裏正拿了她描的花兒細細瞧著,詩兒忙站起來行禮:“爺什麼時候進來的?不過是繡花的樣子呢。”四爺笑道:“好副海棠圖。海棠是解語花,你不就是你家格格的解語花?”又見那花兒旁邊還繡有一行小字,““花在枝頭嬌,劉郎幾時來。唔,你還會作詩哪?難怪叫作詩兒。”詩兒紅了臉道:“不過幼時跟著格格,學得一兩句罷了,四爺見笑了。爺不在外邊忙著,怎麼也回來了?”

四爺把花樣子還給她,若有所思:“跟你家格格學的?”這話卻仿佛是自言自語,沒等詩兒回答,又道:“聽說若兒身體不舒服,我不放心,來看看她。那裏也沒什麼事了。聽了會戲,鬧的人頭昏腦漲。”一麵又瞧文若,看她睡著了,便輕聲對詩兒道:“等她醒了,叫太醫來瞧瞧。你好生伺候著。”詩兒答應著,四爺又替文若掖了掖被子,低著頭瞧了半晌方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詩兒望著四爺的背影,細細回味方才的話,竟是臉越來越熱起來。半天方回過神,正打算坐回塌前,卻見文若雙目炯炯地看著她,倒嚇了一跳:”格格什麼時候醒的?”文若道:“做什麼呢?嚇成這樣?我恍惚覺得有人來了,就醒了,卻又沒見人。”詩兒低了頭道:“爺來過,瞧你睡著便走了。”詩兒見文若有起身的樣子,忙放了手中花樣子,一麵扶她一麵道:“左右無事,格格再睡會罷。”文若道:“不睡了,越睡越覺得渾身發軟。”便起身順手拿起那花樣子,若有所思地道:“海棠可是好花兒。”詩兒心跳了兩下,看文若表情並無異樣,才放下心來。

剛起來寫了兩張字,卻見抱琴從外麵進來,文若知她從來福兒處過來。這些日子來,文若因覺抱琴凡是小心,且話少守的住口,一應聯係傳遞之事便吩咐她去做。果抱琴進來回道老爺那裏有信來。文若雙手接過信函,拆開一看,卻是一局下到一半的棋局。白棋先行一步,正該黑棋。文若盯著棋局,思量半晌,“如今依這局勢,黑棋卻有三種選擇。可留中原與白棋相抗,如此卻有全軍覆沒之險;或可從邊角圍攻,從中隔斷白棋,使其首尾不能相顧,但白棋防守甚密,恐不能夠;唯有完全放棄中原,退守邊角,雖讓白棋占了上風,但一時之間卻也固若金湯,之後可徐圖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