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仍未冷(1 / 2)

西北。老林。午時在即。

一條根本不能被稱作道路的羊腸道上,一個身穿粗布衣的青年背著一大捆鬆枝,正在躑躅前行。

青年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青年每一步邁出,都是左腳先出,然後右腿才跟著拖上去。

盡管如此,青年卻走得極穩。青年走在曲曲折折、高低不平的羊腸道上,掛在其背上鬆枝之上的一隻肥碩的野兔,卻絲毫不見有任何的擺動。

三曲兩彎之後,青年的眼前,出現了三間柴房。三間柴房的周圍,是一大圈高高的籬笆牆。籬笆牆的牆頭,露出許多藤藤蔓蔓,在迎風搖擺。

柴房入眼,青年立即加快了腳步。行至離柴房約十丈遠處時,青年微微頓了一下,複又前行。

走到院子前,青年喊道:“娘,我回來了!”

院內,響起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回來啦?快進來!路來了。”

青年推開院門,隻見院子中,一個臉上掛著笑容的青年正在推著石磨,緩緩地轉著圈。石磨旁,一位頭花白的老婦人正時不時地將豆子朝石磨裏加。

青年先是對老婦人恭謹地施了一禮,又對推磨的青年點了點頭,然後將背上的柴枝與院中的一大堆柴枝放在一起,取下柴枝上掛著的兔子,道:“娘,我今運氣好,套到了一隻兔子。娘,我來。”一邊著,青年將兔子放在地上,搶下老婦人手中的勺子,開始朝石磨的磨芯裏添豆子。

那名正在推磨的青年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我有口福了。”

老婦人笑道:“雪兒,你和路會兒話。娘去將兔子拾掇了。”罷,老婦人伸手拎起地上的兔子。

加豆子的青年放下手中的勺子,站起身來,一邊去搶老婦人手中的兔子,一邊道:“娘,我來。”

老婦人將青年的手擋住,道:“路難得來一回。你和路話。娘自己拾掇。”罷,老婦人拎著兔子,朝柴房內走去。

待到老婦人離去,推磨的青年一邊繼續溜著圈,一邊騰出手比劃了一下,低聲道:“又出現了。”

加豆子的青年手上微微一頓,放下手中的勺子,站起身來,一邊朝柴房走去,一邊喊道:“娘,路要走了。”

老婦人從柴房內走出,嗔道:“這孩子,盡瞎!路剛剛才來,怎麼會又要走了?哪有到了吃飯的時候把人往外趕的?”

推磨的青年停了下來,對老婦人躬身道:“大娘,侄兒確實是有事要辦,正好路過此地,順便來看看大娘。大娘,侄兒告辭!”

老婦人歎了一口氣,走至院中,在石磨旁的凳子上坐下,道:“我老太婆這地方,一不臨川,二不靠水。既無大賊,也無大豪。你一個神刀門的門主,怎麼會路過此地?你們這兩個孩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把我老太婆當傻子。”

那名加豆子的青年在老婦人身前跪下,道:“娘,孩兒從不曾欺瞞娘。”

那名先前推磨的青年也再度躬身道:“大娘,侄兒豈敢欺瞞大娘?”

老婦人複又歎道:“路,雪兒一回來,你就要離開。吧,是不是開兒出事了?”

跪著的青年搶著道:“娘,葉沒事。”罷,青年轉過頭,第一次露了個笑臉,對先前推磨的青年道:“路,你快帶著你的人去找到葉,帶他回來見見娘,省得娘擔心。”

先前推磨的青年正要答話,老婦人再度歎了一口氣,道:“雪兒,讓路吧。路,開兒出了什麼事?”

跪著的青年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先前推磨的青年身前,道:“別動。”

先前推磨的青年苦著臉道:“能不能不打臉?”

先前跪著的青年點了點頭,手一揮,砰的一拳,正中先前推磨的青年鼻梁,隨後道:“吧。”

先前推磨的青年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苦笑道:“不是不打臉的麼?”

先前跪著的青年冷冷地道:“鼻子是臉麼?”

老婦人站起身來,走到先前推磨的青年跟前,一邊用手中的手帕拭去他臉上的血跡,一邊對先前跪著的青年喝道:“雪兒,路是你的兄弟!哪有見一回打一回的?”

先前跪著的青年複又跪下,對老婦人道:“娘,孩兒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