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馨瑤小姐,您看上去應該是個很穩重的人,剛才那樣挑起事端太——”
“那你出言頂撞貴族呢?”馨瑤幹脆地反問道,同時帶有責備地直視拓拔,“剛才的事,我自己可以應付,但你這樣插手,給自己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因為他提到了‘入獄’這件事。”拓拔的答案讓馨瑤很奇怪,“我和他之前並不認識,但他顯然知道我被指今天盜取學院資料的事。馨瑤小姐你覺得一個貴族會花時間記得我這樣的人嗎?”
“所以按你的思路,是懷疑他有參與今天的事?”馨瑤聽上去不是那麼相信他。
“這是屬下的獨斷,至於後果怎樣,我到時候自有辦法承擔,不會拖累——”
“好了好了,真是敗給你了,”馨瑤歎了口氣,“看來你不僅是個‘楞木頭’,腦袋也是一根筋!”
這話引起了拓拔的不滿,然馨瑤接下來的解釋讓其詫異。
“我之所以故意挑起事端,正是想看喬彥是不是知道什麼。”
“什麼?”
“我今日回來時,郎溪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了。他說通過調查,發現今日在資料室留下的證據最後指向了與喬彥有關的人,我便想拉你出來試試。憑著我的身份他也不敢拿我怎樣,誰知道你——”
“這麼說你都是故意......”
“抱歉啦,雖然事先沒有告訴你,”馨瑤作了個歉意的姿勢,“但早點找到真正的肇事者,我們也知道怎麼應對啊。”
“小姐,這樣做真的沒必要——”
“行了,別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別加‘小姐’兩個字,”馨瑤硬生生地打斷他,“而且我這樣幫你,也是因為我有事相求。”
拓拔起初懷疑自己是否聽清馨瑤的話,但她接著說道,神情有些沉重起來:
“我看了你的資料,一年以前的記憶,你都很模糊是吧?”
見她態度變得認真起來,拓拔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種警覺感,最後小心翼翼地點頭。
“我會幫助你恢複記憶並保證你的安全,可之後你必須告訴我有關托特斯爆炸事件的情況!”
此言一出,他立刻朝馨瑤投去不信任的眼光。
“為什麼你知道我跟那件事有關?”
“楞木頭,”馨瑤聳了聳肩,“你當風家會讓不明不白的人進來?”她猛地靠近拓拔,踮起腳附耳道,“我知道你的秘密,而你現在最佳的選擇就是跟我合作。”
她的語氣霎時淩厲起來,讓拓拔感到極為不適。就在這時候,兩人同時聽聞到巷子的另一邊傳來聲詭異的呼吸聲。
“剩下的事待會兒再說,現在快跑!”還未等拓拔反應過來,馨瑤就朝那方向扔下幾道冰凍符,同時拉著他往反方向逃去。
拓拔覺得被這情況弄得一頭霧水,不過憑著他的感知力,很快知道在那裏的是什麼。陡然間,還未完全生效的符咒就被一團黑影撕碎,繼而擋在了兩人的前方。
拓拔趕緊召喚出武器,並將火靈注入其中。但在這魔力紅光的映照下,那團黑影的真麵目也由此顯現,那是一個披著破損黑色袍子的矮小男子,可令拓拔的大腦徹底陷入空白的是,那人的容貌竟與自己相差無幾!
3.
與此同時,一名穿著淡粉色連衣短裙的少女從若熙街的裝備店走出,其後緊跟著個身材高大、穿著襯衫的男子,手中拎著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口袋。
“我說淩薇,你怎麼不帶上‘榆石’?”那男子問道,同時瞥了眼手上的東西。要是有那種便攜式空間儲存道具,自己也犯不著受罪。
“如果帶上了我叫你來幹嘛?”淩薇理了理自己咖啡色的短發,棕色的眸子別有意味地朝身後的人瞧去,“要想跟淑女交往,至少得表現出誠意吧。南宮爵士?”
南宮做出認輸的樣子,淩薇俏皮地一笑,與其同行朝地鐵站走去。
“話說為了豐柏村的任務,用的著買這麼多應急裝備嗎?”南宮說道。
“你也知道我們要去那片紫霧林,還是小心為上吧。上次也不知道是誰準備不周害的全隊差點困在穀底?”
“喂喂,那是塵寰幹的好事吧。”南宮為自己打抱不平地說。
而正準備說什麼的淩薇,忽然瞧見迎麵走來一位不速之客。不過對方臉色鐵青,經過時全然沒有注意到附近的南宮和淩薇兩人。
“那不是喬彥爵士嗎?怎麼像吃了閉門羹一樣。”淩薇諷刺道,她對那位貴公子的平日裏作風全然看不慣。
“好了,別管他。我快些送你回——”南宮話音未落,附近猛地傳出一陣爆炸聲。隨後白色的霧氣從距離兩人不遠的小巷中湧出。附近的行人紛紛停下,好奇發生了何事。此刻白霧之中,隱約出現兩個急速行動的身影。
“喂,淩薇,那裏的魂力是——”
南宮話音未落,拓拔塵寰和馨瑤便狼狽地衝出白霧。拓拔瞧見了處在人群前排的淩薇兩人,但身後傳來的氣息令他大喊道:
“快跑!”
南宮、淩薇與周圍的人群起初都覺著奇怪,但後方霎時閃耀起的熊熊火光令現場當即混亂不堪,驚慌的人群開始四下逃竄。而一股火流沿著小巷的牆壁衝出,馨瑤見狀召喚出冰盾將其阻擋。不過它很快被個渾身包圍住火焰的東西衝破,拓拔則馬上衝上去用巨劍將其擊退一段距離。
但由於這裏是城東中心,除開攻擊魔法的限製外,人口和建築也十分稠密。南宮急中生智,朝拓拔大喊:
“塵寰,把它引到附近去城南的傳送門去!城區外麵的法特森林有無限製區!”他隨即轉向淩薇,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她,“現在係統維護,看情況普通護衛處理不了。我去申請調動軍隊,你先回去!”
“喂!”淩薇見南宮一下子沒有蹤影,而拓拔與馨瑤則聽南宮的意見已往不遠的傳送門跑去。她在原地躊躇片刻,最後把這一大包東西收進掛在項鏈上的榆石裏。
“真是的,這情況叫我怎麼回去!”她抱怨道,隨之召喚出長槍,迅速追往拓拔的方向。而那由火焰包圍的怪物,則在她的前方,對拓拔與馨瑤緊追不舍。
淩薇瞧見那東西懸空的腳下出現了赤**法陣,連忙奮力一躍,借助碰巧飛過的噴氣式汽車,來到那怪物上方。
數百發子彈在她騰空翻滾時一齊射出,對方因猝不及防而被迫下降。但淩薇看出那東西並沒有受傷,而是發怒似地向她扔來幾塊巨型火彈。
一股旋風環繞住淩薇,將她拉到地麵。火球則在夜空中爆炸,散落下漫漫火雨。暫時得救的淩薇定眼一看,瞧見馨瑤正召喚出她的符文之書。看來那陣風定是她——
“淩薇,快過來!”拓拔在傳送門前喊道。
三人隨後一起穿過這道藍色光門,轉瞬出現在城南的玄定橋頭,接著他們爭分奪秒地狂奔向城外。不過一股烈火形成的長龍從天而降,恰好撞擊在他們的附近。衝擊力與熱流把周圍的車輛引爆,連環的爆炸他們逼到橋邊。幸而在拓拔火焰靈護的作用下,他們毫發無傷,可周圍的平民就沒有這般幸運。
當前的情形,迫使他們硬著頭皮穿過這片火海,強迫自己漠視不斷傳來的呼救聲。
追擊他們的緋色幽靈又出現在了不遠處,這次他的身後露出八隻刺眼的羽翼,巨大的能量漩渦在其背後旋轉。
紫色如極光般的熾熱光線投射而下,竟令堅硬的橋麵融化,並且疾速掃向三人。
正當極光要接觸到淩薇時,跑出限製範圍的馨瑤立馬轉身開啟法陣,極寒的冰晶開始肆意擊向那東西,打亂了這股極光魔法。
拓拔也一連朝空中揮舞出數道劍氣,並同時給它們附上狂暴的電流。當其與馨瑤的冰晶想撞時產生無數碎片後,又控製它們悉數迎擊天空上的敵人。
淩薇則轉化了自己武器的形態,長槍在銀光下幻化成長達幾米的巨弩。淩薇手指一觸扳機,接連不斷的氣流炮在所目能及的範圍中隨意掃射。
空中的赤色怪物似乎受傷般墜落而下,轉眼間卻化作流星直衝而來。拓拔迎麵擊去,他自身紫色的靈護與其撞擊時產生的力量將附近的地麵震出幾道裂痕。
“馨瑤,趁現在!”
馨瑤急速吟咒,讓僵持的兩者下方旋起灰色旋風,如一隻手臂把兩人拋向空中。拓拔將那東西控製在自己下麵,隨後將所有力氣集中在腳上,對其猛地一踢。
遠遠看去,像是一紫一紅的雙星沿著垂直於地麵的無形之線,迅速拉開彼此間的距離。不過紫星後方刹那間爆發出紅色的烈焰,令其加速撞向紅星。
就在地麵上的馨瑤與淩薇覺得拓拔勝券在握時,她們身後的林子中散射出幾十顆魔法彈。它迫使拓拔不得已放棄攻擊,更將局麵徹底扭轉。
從林中出現約十名戴著麵具的白衣人,他們不由分說便向馨瑤和淩薇攻擊。拓拔見她們情況不妙,趕回進行支援。豈料這正中對方的下懷。
三人腳下的地麵散開一道定身法陣,顯然對方有備而來。而那東西則來到他們的正上方,遮掩全員視野的火焰漩渦正狂亂地形成於空中。
拓拔見此情形已準備再度動用那股力量來打破束縛。誰知馨瑤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中,強令他放棄這個決定。
拓拔的不解因緊接著發生的事所打消:一道金色的身影橫空出現,將強大的大地靈力注入地麵,令之不斷顫動。鋒利的尖刺在白衣人附近破土而出,徹底打斷了束縛法陣。
拓拔等人見狀立馬跑開,正好躲過席卷而來的火焰漩渦。但烈焰立即散開,如海水般四向湧去。而一圈土牆拔地而起,將他們隔離與火海之外。
“淩薇,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嗎?”南宮厲聲道。
“這種情況我怎麼回去,倒是你找來的支援呢?”
淩薇話音未落,映紅的夜空中便閃過一道純白的聖光,其強度幾近將黑夜化為白晝。機械轟鳴之聲也繼而回響在他們耳邊。
拓拔明白帝都已經出動軍隊來此圍剿引起恐慌的罪魁禍首,但他的目光鎖定在那道白光。驟然間,他的視野暫時模糊不清,退回到了日間的情況。能造成這種情況的,隻有光係法術。
“喂,你們沒事吧?”一名女性的聲音在外喊道。
“是菱海導師?”南宮聽見小隊導師的聲音,便撤去了屏障魔法。而重新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燃燒大地,焦炭的味道隨處可聞。淩薇向後方的森林看去,發現那裏早已染上刺眼的血紅,濃煙拚命地湧出,帶來死亡的味道。而那道白光收縮成一點,將世界再度交給黑暗的背景。
“導師,剛才都發生什麼了?那道白光是怎麼回事?”恢複視力的拓拔問道。
“是王子殿下,他親自率領護衛來到這裏。剛才的白光,便是王子殿下的法術。”一身白色教師長袍的菱海把頭轉向遠處的慕容宇辰,“那便是王子殿下,他剛才應是擊中了那怪物,才使其立刻逃走。”
“說來真是皇室的架勢,這護衛數量簡直......”淩薇粗略一算,出動了幾百人不說,還有一隻高級魔裝甲部隊在空中待命。
馨瑤卻呆在一旁沉默不語,隻是靜靜注視遠方的慕容宇辰,看著他與自己的部下、和喬彥商討當下的情況。忽然對方朝這邊走來,令她迅速移開。
“王子殿下。”拓拔一行人鞠躬行禮道。
“免禮,”慕容宇辰淡淡說道,金色的眸子極速在掃過所有人,“我聽說是你們將那怪物引到此處並拖延至今,對你們所做的,我表示感謝。”
“這是身為翼術師,身為王國公民的義務。”南宮答道。
慕容宇辰英俊的臉上露出讚許的微笑:“南宮爵士也不需太謙虛,我會親自向學院報告你們的事情,並做出嘉獎。”言語間,他鷹一般的目光移動到後排的馨瑤與拓拔身上。
“馨瑤小姐,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需要我派人送你——”
“不勞王子殿下費心,待會兒我的護衛會送我回去的。”
“如此便好。”說罷,慕容宇辰轉身離開,繼續指揮清理工作。而這時拓拔的注意力轉移到馨瑤,剛才那番談話的氣氛,明顯兩人之間有過什麼。
但這不屬於他過問的事情。
“對了導師,有沒有找到那些攻擊我們的白衣人?”淩薇問道。
“白衣人?我們趕來的時候就隻有那怪物,你們還遇到了他的同夥?”菱海臉上奇怪的表情讓四人麵麵相覷。尤其是拓拔,他隱隱覺得自己正身處於一團巨大的疑雲中。
今日莫名其妙的誣陷,與自己模樣相差無幾的怪物,神秘消失的白衣人,還有在地鐵中遇見的那人。當然,還有馨瑤那時候對他說的“警告”。想到這裏,他又一度打量身旁的女子,這副看似弱不禁風的身軀裏,究竟藏著何種秘密?
而這一幕則同時顯現在風家的某處密室裏,韓明簫在幽暗中,細細打量著拓拔,他注意到對方額上那道淺淺痕跡。隨後,他點開自己的係統,輸入一串機密代碼。
普通的房間“唰”地一下消失,周圍的空間破碎成塊塊翠綠色電子,它們急速移動,在明簫的視野中整合成如審判廳樣的數字空間。
房間周圍陡然出現幾名身著長袍之人,他們的容貌則隱藏在鬥篷帽中。
“相信各位都看見剛才發生的事情了。”明簫在電子鍵盤上輸入這些文字,將其顯現在中央大屏幕上,“我們是否要正式以‘替補者’為核心製定新的計劃?”
“這是不是陷阱?”
“無法確定,可這無疑是引發戰爭的導火線之一。”明簫頓了頓,繼續輸入道,“同樣也是保證我們利益的關鍵。”
之後,屏幕上提出一個致命的問題。
“那他是真是假?”
明簫對此啞然一笑,冷冰冰地寫道:
“這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