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不是萍水不相逢
“租”來的愛情我的羅曼史有著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女朋友是“租”來的,但我卻找到了一生的最愛。
母親的那顆心隻有我最為理解。自九年前父親去世後,母親含著淚將一個個攢起來的雞蛋換成錢,供我們兄弟倆讀書,不到16歲的弟弟在我升入高中時便輟學打工了,母親為此流了幾夜淚。直到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母親才露出從未有過的笑容,她把家裏的大半積蓄拿出來給我說:
“伢,城裏不比咱鄉下,吃穿不如人就被人看不起,以後談對象就難……”
自從見到李傑溫柔如花的女友後,要強的母親對兒子又多了一份希冀,她更加沒日沒夜地勞作,同時寫信勸我在大學裏遇到合適的就談一個,不要像我表哥,他都博士生了還找個體戶,素質差得不行。
但我怎能比得上李傑呢?他的父親承包了一個茶場,是我們那兒有名的“李財神”,李傑在那所學校裏錢用得很凶,社交麵很廣,不少女孩為他所傾倒。而啃著饅頭蘿卜條的我,隻知道趴在圖書館裏看書。到大二結束時,我們班上隻有我還是快樂不起來的單身漢。在一同進入大學的7位老鄉中,似乎隻剩下我和見到男生就臉紅的蘭蘭讓一個個美麗的雙休日變得空空落落的。
正當我為自己的形單影隻而煩惱時,過度勞累的母親卻病倒了,但是她還是堅持寫信暗示我談朋友不要怕花錢,並偷偷地把弟弟打工給她治病的錢寄給我。收到信和彙款單後,我的心在滴血,那個沒有星光的晚上,我一個人跑到校旁的沙湖邊痛哭了一場,我發誓要滿足母親這份關愛……國慶節那天,我們7位老鄉決定到東湖的磨山去瀟灑一回。蘭蘭也來了,她穿著一套潔白的運動服,在藍天白雲下快活得像一隻白天鵝。在這片歡樂的海洋裏,想和蘭蘭合影竟使我一路上誠惶誠恐,直到鳳凰台前,我才鼓足勇氣說出口。蘭蘭的雙頰立刻出現了紅暈,女孩的羞澀和靦腆使她拉著另一位女老鄉小莉,就這樣,一張在一對展翅欲飛的美麗鳳凰雕像前三人的合影誕生了。
後來,沒想到那張照片差點帶來一個小小的青春悲劇。故事開端於弟弟的一封信,他說已經病了兩個月的母親仍不見好轉,怕吃葷,四肢無力,但我卻連續收到母親的三張彙款單。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將那張合影寄給母親,我在信上說:“媽媽,最左邊像一隻白天鵝的蘭蘭是我的女朋友,以後就少給我寄錢吧……”這個美麗的謊言果真給母親帶來了莫大的慰藉,她收到照片後,一有機會就拿出來給別人看,同時很少給我寄錢。
一封信令人無法想象地使我變得如此“卑鄙”,那張“照片事件”像給我套上了套子,令我愧疚不已,偶爾遠遠地看見蘭蘭走來,我便像逃命一般躲開。看到癡癡傻傻的蘭蘭還蒙在鼓裏,我幾次想向她道歉,可哪有勇氣開口呢?
寒假,正準備回家,弟弟一個電話把我擊蒙了,可怕的“癌”字竟和母親聯係起來了,頃刻猶如山崩地裂,我甚至拿電話的力氣也沒有,淚水吧嗒吧嗒地落在桌子上。弟弟要求我回鄉時一定要帶上“女友”蘭蘭到城關縣醫院裏看望母親,否則她會死不瞑目的。天啊,我該怎麼辦?我不能失去母親啊,病中的母親怎能被那個謊言傷害呢?我的眼裏流出來的不再是淚而是心中的血。室友們紛紛為我出謀劃策,最後大家一致認為最好是花些錢請蘭蘭一起看望我母親。這簡直太荒謬了,但想到母親已經到了生命的黃昏,我隻好默認大家的主張。不過,我早就聽說過這種“租用”的男女朋友已在大學城裏暗暗流行起來。再說蘭蘭的家鄉就在城關裏,礙著老鄉的麵子,也許會答應的。
那個黃昏,風很大,荷葉已經在隆冬中結束了生命,我約蘭蘭到校旁的湖堤上散步,我暗暗發誓,等走到堤中間,一定要開口。
蘭蘭穿著很單薄的紅絨外套,顯然有些冷,而那段越來越短的堤壩使我充滿了不安、焦急、渴望,甚至恐懼。蘭蘭那雙清澈的眼睛充滿了疑惑看著我,我立刻像失敗的戰俘一樣低下了頭。最終我以“請原諒”
三個字開始了自己的敘述……蘭蘭聽完母親和那張照片的故事後,雙眼睜得很大,而我這時竟像小孩似的嗚嗚地哭了,等待著蘭蘭暴風驟雨般的怒吼……蘭蘭沒有怒吼,更沒有罵我“卑鄙”,而是平靜地說我不該用那張照片來製造謊言,這無私的寬容競使我嚎啕大哭起來。蘭蘭慌忙許諾願意幫助我,勸慰我不要太傷心。這荒謬的請求競沒有遭到拒絕,我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很認真地說:“蘭蘭,謝謝你,我會給你200元錢的報酬的。”蘭蘭頗為生氣:“誰希罕你的錢……我僅僅誠心幫忙而已,不過,可不真是你的女朋友……”她的臉“刷”地一下子紅了,我看她時,發現她的眼裏也有一層模糊的水霧,一段美麗的友誼從此開始了……我和蘭蘭在縣城下車後,立即趕往醫院。不久前做完肝部切除手術的母親見到令人炫目的蘭蘭時,驚喜得要為她拿水果,蘭蘭連忙阻止母親,說:“伯母,您好好休息吧,不要太客氣了。”母親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血色,她在蘭蘭的扶持下重新躺好,而我的心卻被蘭蘭甜甜的一聲“伯母”
融化了。蘭蘭沒有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就回家了。第二天,她提來了一大塑料袋蘋果、柑橘,感動得母親幾乎流下了渾濁的淚。在醫院護理母親的堂姐說我有好福氣,找了個好女朋友。聽了這些話,我心裏酸溜溜的,真願蘭蘭是自己的女朋友。
由於蘭蘭家離醫院不遠,她以後就經常來看望母親了,不時地帶來水果、補品之類。大年三十那天,蘭蘭大清早披著一身雪花送來一大罐蓮子雞湯,她邀請我們到她家過年,這在鄉下叫人簡直不敢相信,母親在連連說“不”的同時從床邊摸出250塊錢,要我給蘭蘭買套衣服,蘭蘭說啥也不同意,說錢該留著給伯母買補品用。
蘭蘭給母親帶來無比幸福的感覺,她一天比一天地好了起來。令人吃驚的是醫生在幾次檢查中都沒有發現母親內髒有癌細胞,院長最後親自送來CT報告單,向我們解釋:他們將肝血管良性腫瘤當作肝癌切除了,但這並不影響醫療效果。這樣,正月初六的上午,我們興高采烈地擁著母親走出了醫院。細心的母親卻悵然地問:“蘭蘭怎麼沒有來?”蘭蘭這時偏偏患了重感冒,我將自己昨天給她家打電話的事告訴了母親,但當我們所乘的公共汽車駛出車站時,我卻看見蘭蘭拎著一大包東西匆匆地趕往車站,“媽媽,你看!”母親和我的眼眶立刻濕漉漉的,我們隻好向蘭蘭招手……回家後,母親嘴裏常常念著蘭蘭。不久,我們村裏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個既漂亮又心眼好的女朋友。李傑卻在心裏嘀咕著,怎麼可能呢?我心裏更有鬼,總對這個“租”來的女朋友避而不談。
開學後,母親精心準備了一大包柿子幹叫我帶給蘭蘭,並叮囑我一切要順著蘭蘭。說來也巧,我剛跨人校門,就碰見蘭蘭和一群女生在一起,我拿出柿子幹,蘭蘭接過後十分感動:“你母親真好……”她立刻紅霞滿麵了,這時,我對蘭蘭的感覺跟以前已經不大一樣了。
蘭蘭的生日到來了,我按照母親的意思想給她買一套好點的衣服,卻被蘭蘭阻止了,她說我應該送給她最純潔最高尚的禮物,我明白蘭蘭是在等待真誠的感動,便騎著自行車跑到市郊幾十裏外的一座山上采摘了一大抱清秀的蘭花。看到我的手臂被荊棘劃破了好幾道血痕,蘭蘭手捧著蘭花,感動得不停地抽噎:為什麼偏偏跑那麼遠去摘花呢?我說隻有這樣才能讓一個人明白摘花者的癡癡情懷。蘭蘭再也忍不住地撲到我的懷裏,她說得很動情:“阿誠,其實,那天在湖堤上,我就真心想做你的女朋友……”
大學畢業後,我和蘭蘭結了婚。許多熟人都知道我的羅曼史有著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女朋友是“租”來的,但我卻找到了一生的最愛。
相逢是緣她終於不再孤單了。她終於過了第一個有情人陪的情人節了。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嗎?”她麵帶笑容地問著每個走過的客人。唉,不知道當初怎麼會來這裏打工呢?每天說著同樣的話,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東看西看的。唉,她以後一定不會再來百貨公司打工了。
“小姐!”一個帶有磁性的男音,把她從神遊中拉回。“小姐,你還在嗎?”他有點不耐煩的叫著。“對不起,對不起,請問有什麼需要嗎?”又來了,她不好意思臉紅地問他。她怎麼每次都這麼衰呢!在她發呆時,總有人來吵她。
“嗯,請問,什麼東西女孩子比較喜歡啊?”這次換他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呆愣了5秒,馬上了解其中的含意。“那要看你要送的那個人的喜好啊!”如果她說的這段話被主任聽到了,她一定馬上被罵得要死。
“嗯,她有點好動,很喜歡玩,不喜歡別人約束她,這裏有什麼東西適合她嗎?”天啊!這個男的在說他女朋友時的眼神充滿了幸福,那個女的一定很幸福。唉,哪像自己!“嗯,那你女朋友喜歡什麼顏色的啊?”
她在問他。“嗯,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啦。”他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痛苦。
“原本是這樣啊!要表白用的喔!”看他點點頭,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不就是那個最近常來這百貨公司的那個男的嗎?她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總是在她的麵前走來走去的,害她習慣了他的走路聲,沒聽見還有點不習慣。
就像前幾天,他都沒來,使她發呆的次數變多了,被罵的次數也當然變多啦。原來他有喜歡的人了啊!她不知道她內心那刺痛的感覺是為什麼,她隻知道她不喜歡聽到他有喜歡的人。
“小姐……小姐……”他又在叫她了。“喔,對不起,我想你送她那個好了。”她比了比對麵櫃台裏的一件洋裝。他看了看,“為什麼啊?”為什麼?其實那件洋裝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淺藍色的連身裙,有著海洋的感覺。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那是因為她喜歡啊!當然,這個原因肯定不會告訴他的,除非她腦筋秀透了。
“因為那個很好看啊,而且很適合活潑的人穿。”她應該慶幸的是,在這裏打工,把她的口才練得不錯,說起謊來不會口吃。那個男的沒想多久就決定買了。臨走前,還不忘說聲“謝謝”。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寂寞,有人陪的日子,是多麼的好啊。可惜,至今她還是一個人。
自從那天的談話後,她就沒再遇到他。她在想,他可能已經向他喜歡的女生表白了,現在他不是很幸福就是很傷心。想到這裏,她的心頭又一陣心痛。她突然發覺,她喜歡上他了,不然她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可是,現在發覺已經來不及了……她突然想哭,眼淚已經快流出眼眶了,向另一位櫃台小姐說一下,馬上飛奔衝向廁所。她在裏麵待了10分鍾才出來,這是一段沒開始就結束的感情,還是把它當回憶收起來吧!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櫃台。在轉彎後,她看到的竟是,他正站在那裏,而且還拿著一束有99朵淺藍色的玫瑰花。她心跳不自覺的加快,腳也不自覺的加快速度走向他。當她走到他的麵前,她很努力地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他打招呼。
“嗨,你又來啦。怎樣,禮物送了嗎?”她裝的好辛苦啊!才剛停止的眼淚,又快流下來了。他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她被他看得臉都紅了,她不知道該怎麼破解這樣的氣氛。
“嗨……”他終於說話了。“你剛剛去哪了啊?”她看不出他現在的心情,所以她也就不知道他說這話是為什麼。“我去走走啊,做什麼,有事嗎?”他聽後笑了笑。
他把花拿到她的麵前說:“送給你!情人節快樂!”她呆愣在一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他送她一束她最喜歡的花。
“還有,這個也送你。”她把那個包裝精致的禮物拆開,是那件連身裙!她的眼眶再一次充滿淚水,原來她就是他喜歡的人。“那你的答案是?”他看起來很緊張。
她笑了笑,收下了他的禮物,跑到他的耳邊輕輕地說:“yes!”
他興奮地抱起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叫:“她答應了,她答應了!”
隨著他的叫聲,她的眼淚也悄悄的落下,但這次的眼淚是喜極而泣。
她終於不再孤單了。她終於過了第一個有情人陪的情人節了。
最美的愛情,我們看不到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相遇了,是緣;散了,也是緣,隻是淺了。
這個故事,我三年前看過……六年前,她在一家電台主持夜間熱線節目。節目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相約到黎明》。那時,她隻有23歲,年輕漂亮,青春逼人。每天清晨,她從電台的石階上走下來,然後就在28路車的站台上等車。
很多次他和她都在這裏相遇。那年,他剛剛來到這個城市,他是她忠實的聽眾。最初打動他的是她的聲音,那感覺就像閃電一般擊中了他孤獨的內心。
28路車的第一班車總在清晨的六點半開來。他選了她後排的一個位置,他默默地看著她,就像聽她的節目。
對此,她一無所知。她的男朋友剛去日本,男朋友24歲,一表人才,在一家日資公司做策劃,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和韓語。他去日本時,她送他,飛機從虹橋機場起飛,然後在天空中變得像一隻放在櫥窗裏的模型,呼嘯的聲音還殘留在她的耳邊,她才把抑製了許久的淚水釋放了。
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脆弱,卻有一種隻有自己才能體會的痛。這是她第一次愛情中的分別。她得恪守自己的諾言,她對他說:“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會等你。”她不是那種愛許諾的人。因為她真的很愛他才說了這句話。她不需要他對她承諾什麼,既然愛一個人,就應該給他最大的空間和自由。
28路早班車從城市的中心穿過,停停走走。她下了車,他也下了車,他看到她走進一棟20層的大廈,然後看到第11層樓的一扇窗粉紅色的窗簾拉開了,她的影子晃過。他想,那些初升的陽光此時已透過她的窗戶,然後落在她的臉上,一片緋紅。
有一天,他撥通了她的熱線電話。他問她:我很愛一個女孩子,但我不知道她是否喜歡我,我該怎麼辦?她的答案就通過電波傳到他的耳際:
愛她,就告訴她。愛不能錯過。
第二天清晨,28路車的站台上,他早早地出現在那裏。她從電台的石階上走下來,他又坐在她的後排。車又在那棟20層的大廈前停了下來。他跟著她下了車,但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進了大門。因為沒有說話的理由、沒有戲劇化的情節。他是那種很謹慎的男孩,他不想讓她認為他很魯莽。
終於有一天,車晚點了。後來他們才知道車在路上出了點故障。那時已是冬天,她在站台上等車,有點焦急。因為風大,她穿得很單薄。她走過來問他:幾點了?他告訴了她準確的時間。站台上隻有他們倆。她哈著寒氣。他對她說:很喜歡你主持的節目。她就笑:真的?他說:真的,聽你的節目已有一年了。他還說:我問過你一個問題的,但你不會記得。於是他就說了那個問題。她說:原來是你。就問他:後來你有沒有告訴那個人呢?他搖搖頭說:怕拒絕。她又說:不問,你怎麼會知道呢?她還告訴他:我的男朋友追我時,也像你一樣。後來他對我說了,我就答應了。現在他去了日本,三年後他就回來……車來了,乘客也多了。在老地方,她下了車,這次他卻沒有下,心中的寒冷比冬天還深。
故事好像就這樣該結束了。但在次年春天的一個午後,她答應他去一家叫“驚鴻”的茶坊。因為他說他要離開這個城市,很想和她聊聊,聊完之後,他就會遺忘這個城市。她覺得這個男孩子滿腹心思,有點癡情,有點可愛,隻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說他愛的人是她。她確實驚呆了,但還是沒有接受。她說:不可能的,因為我對男朋友說過——不管他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會等他。我們是沒有可能的。他並沒有覺得傷心。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我走了,愛情留在這個城市裏。”他說。
午後,冬天的陽光暖暖地灑在大街上,他像一滴水一樣在人群中消失了。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相遇了,是緣;散了,也是緣,隻是淺了。她繼續做她的熱線節目。
她的男朋友終於回國了,還帶著一位韓國濟洲島上的女孩。他約她出來,在曾經常見的地方。他神不守舍地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我想和你說一件事……”他終於說出來了。無奈的荒涼在那一刻迅速蔓延,像潮水一樣,她隻恨到現在才知道。癡心付諸流水,隻是太晚了。覆水難收。
她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呆在家裏,隻是睡,太疲倦了。一起走過的大街,看過的街景,說過的話,愛過、疼過的故事……都淡了。她心如止水地上班去。
其實,他並沒有離開這個城市,隻是不再乘28路車。他依舊聽她的熱線,是她最忠實的聽眾,甚至於有點迷戀從前的那種絕望。
最近一個星期,他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以為她出差了,或舉行婚禮了,或……他心裏有些牽掛。
三年後,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讀到她的一本自傳——《晚上醒著的女人》。
書中寫了她失敗的初戀,也寫了一個很愛她的男孩,還有那家叫“驚鴻”的茶坊……那時,他結婚剛一年,妻子是他的同事,一個很聽話的女孩。
不是萍水不相逢如果第一次見麵隻是我和明森之間的一場萍水相逢,那麼,為什麼命運給我們安排了又一次遇見。你說,這是緣分嗎?
我是大學畢業後留在武漢一家企業工作的。2000年的中秋,部門主任請我們幾個漂在武漢的女孩一起吃飯。同桌的還有主任的一個朋友明森,他是一間公司的老總,足足長我21歲。但是他英氣、從容,絲毫看不出已過40歲。我奇怪他中秋之夜不回家團圓,而他看我的眼神裏,則有一種複雜得讓我說不清楚的東西。
中秋後不久,我和明森碰巧在那間酒店重逢了。“我們又見麵了,一個月之內我們就見了兩次,這是我的名片,有空一起出去喝茶。”明森過來招呼我,留下一張名片後,重回他的酒桌。
“如果第一次見麵隻是我和明森之間的一場萍水相逢,那麼,為什麼命運給我們安排了又一次遇見。你說,這是緣分麼?”
我想一想,對蓉溪說:“緣分隻是一根線,線兩邊的人是不是願意緣線而往前,那都是一念之間的事了。”蓉溪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有千斤重量,她又把目光投向碧綠的東湖水,東湖水卻連漣漪也不泛一點,隻剩了湖光粼粼,碧波幽幽。
有一次,我聽到主任發牢騷說:“這個明森真不夠朋友,架子太大,約了幾次都約不出來。”我突然也想約一約明森,看他是不是真的架子大。
我撥通他的手機,他問:“你是代表你們主任請我吃飯還是你自己想請我?”“這有區別嗎?”要是你們主任的話我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時間,要是你的話,我一定擠得出時間。”
於是我們有了第一次約會。那個晚上,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於酒桌上應酬的他,我眼前的明森是一個風趣,睿智而又有一點點天真的男子,他讓我領略到很多旁人無法觸及的他內心中的東西,他並沒有因為我們年齡的差距而對我有隔閡,他女兒都快有我大了。隨著談話的深入,我了解到,雖然他事業成功,卻有一個不幸的家庭。他的妻子有嚴重的憂鬱症,神經敏感,情緒容易波動,很難與人交流。雖然他對此沒有多說,我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承受著的巨大壓力。我說不清聽到這些的時候,心裏是一種什麼感覺,似乎就是這一刻,明森走進了我的內心,帶著他的傷感和不幸。
蓉溪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柔和了,恰似當初明森不知不覺走進她心裏,“萍水相逢,萍水相逢,萍水有沒有不相逢的?”蓉溪喃喃地近乎自語。我們在湖邊坐下,她的臉倒映在水裏,一陣風吹過,水麵搖動著,模糊了她細致分明的麵部線條。
藏在衣櫥裏的結婚照在武漢奮鬥了幾年,我有了一筆積蓄,我把它們換成了一套房子。巧的是,那套房子離明森的家很近。那天,明森陪我去看房子,屋裏經過裝修,積了很多灰塵,我隨口說等下次來一定要好好打掃一下。出門時,明森說他有東西落在房間裏了,要我在門口等他一下。他進去後就隨手關上了門,好久都沒有出來。我隔著門問他在做什麼,他說做點事,很快就好。我想開門進去,他卻不讓。等半個小時他打開門,房間裏麵已是煥然一新,而他的肩上、頭上卻落滿了灰塵。明森說恰好看見衛生間裏有一把工人遺留下來的掃把,就索性幫我打掃一下,省得我下次來還要自己忙活。
“別人總覺得我是個什麼都能對付的人,從不需要別人幫助,可是明森不一樣,他知道作為一個女子的我需要什麼,他給了我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可是,這感覺又酸又暖,因為我們不可能有未來,但我願意讓他在我心裏住下來,而且希望那會是一輩子!”蓉溪的聲音裏有一絲堅決,又有一絲懇求的意味,似乎她麵前坐著的不是我,而是命運。
我們走到了一起。他能夠盡心盡力地嗬護我,關懷我,讓我體會到一個小女人該受到的寵愛;而我能夠與他交流,跟他談心,讓他感受到一個丈夫該擁有的歡樂。我們都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不要求他離開他的妻子,放棄他的家庭;他也從不幹涉我和其他男人的交往。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我已經無法接納其他的男人,我的心已被他完全占據,我知道我是很難和明森結婚的,但是我也不想和別的男人結婚。人們都說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刻就是做新娘的時候,難道我此生永遠不可能有這樣的美麗一刻嗎?
我們在路上經過大小影樓,我常常會被櫥窗裏潔白的婚紗吸引過去,明森看到了就會痛心地說:你應該找一個年齡相當的男人,過正常的生活。我說我是不會結婚的,我隻想等你老的時候,等你的妻子不能再陪伴你的時候,陪你走過人生最後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