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國百姓心目中,前世子姬伋有著極其崇高的地位。
愛民如子,謙恭賢能,知人善用,胸懷寬廣……幾乎所有能想到用於形容一個明君的詞語,都被衛國的百姓和茶館酒館的說書先生們用來形容這位儒雅謙和的衛國前任世子。
隻可惜,天妒英才,這位前世子命中無福,早早便喪生在了皇室鬥爭中。
姬辛未第一次聽到姬伋世子的故事,是在一間茶館當中。
那日,豔陽高照,姬辛未坐在茶館靠窗的位置,聽到說書先生激情澎湃的講著。
“……當日,衛宣公夫人薑氏,誣蔑世子姬伋意圖篡位;衛宣公聽後,勃然大怒,想殺世子以絕後患,因此定下毒計,派世子出使齊國,並授以白旗,路上派人專殺持白旗者;然而誰能料想,衛宣公布置計策時,卻被公子姬壽無意聽到。”
“公子姬壽,何許人也?”
“衛宣公夫人薑氏所生第二子,一個響當當的君子!因欽佩長兄姬伋的人品修養,得知他父親宣公的計策後,立刻告訴世子姬伋,勸他別去齊國,到他國去避難。可誰料——”
說書先生說著,忽然拍板大叫一聲:“誰料世子姬伋聞言,竟大義凜然的拒絕:‘君父想殺掉我,我卻違背父命,此為不孝。不孝之子,又會有哪個國家願意收留呢?何況我若出奔別國,君父必會震怒,向收留我的國家宣戰,釀成禍亂,豈不累及天下無辜百姓?倘若以姬伋一人性命,贏得君父安心,天下安寧,姬伋值得!’”
那位姬伋世子,倒真有幾分膽識!
姬辛未在茶館靠窗戶的位置坐著,全神貫注聽說書先生講著宮中儲位爭奪的故事,心中驚奇的想,怪不得衛國百姓會對他如此推崇和敬仰;自己雖然不恨父王想殺自己,但卻沒有辦法做到想姬伋那樣,不顧自己的死活去成全父王。甚至明知自己的命格和王室命格相生相克,不宜接觸皇室中人,卻仍舊執著下山,棄江山天下安危於不顧。
如此想來,自己和那位姬伋世子,真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祖宗神明,佑我衛國。弟子玄一,替我國君,求問戰事……”
玄一來到廟門左側,口中叨念著向祖宗神明求問卜事,手中拿著蓍草擺弄卦象。
姬辛未立刻從衛國前世子姬伋的故事中抽出神來,上前幾步來到玄一身旁,看到卦象的結果為“凶吉難測”,正琢磨著應該如何上報國君,隻見卜官華氏也來到師伯身旁,將柴堆放在用於占卜的龜甲下;卜師隨即將火點燃,燒烤著整個龜腹甲;隻聽“啵”的一聲,甲殼從鑽開的圓洞裂開,向外呈放射狀分布,卜問已經完畢。
玄一把腹甲上的紋路形態拿給姬辛未:“占官不在,你替他一並解開吧。”
姬辛未一怔,心想自己隻是筮官,應該隻管蓍筮,不該管龜占的事情,何況出征這麼重要的國家大事,占官怎麼會缺席呢?但既然師伯此前有言,姬辛未也隻能乖順的從玄一手中接下龜甲,低著頭,仔細盯著龜腹甲看了片刻,不禁心中大驚,此卦象,大凶。
姬辛未猶豫著從陳書手中接過來小刀,剛準備把龜筮的結果寫到龜甲上,卻忽然想明白師伯讓自己解卦的用意,忙抬眼看著師伯;隻見玄一暗暗向自己搖了搖頭,姬辛未會意。
姬辛未心情忐忑的拿著小刀,在龜甲上寫了“大吉”二字,又加了一句“筮同”。
玄一接下龜甲,滿眼讚賞的衝姬辛未點了點頭,把卜筮結果上呈給了國君。
姬辛未一看,隻覺身體一虛,險些癱軟:幸虧方才沒有會錯師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