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台,整個齊宮的中心,亦是臨淄的製高點。
站在環台頂層的閣台憑欄俯瞰,整個臨淄城的繁華景象便能夠盡收眼底。作坊商鋪,鱗次櫛比;士農工商,百業興盛;三百閭中,百姓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接踵而在,齊國昌盛,讓人自豪。
薑壁月帶著姬伋姬職登上環台,向憑欄俯瞰臨淄盛景的齊侯薑祿甫盈盈一拜。
薑祿甫原本正背對著三人而立,回身見到女兒,目中露出幾絲驚詫,但再看到薑壁月身旁的姬伋和姬職,卻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們是一同來的。”
姬伋向齊侯薑祿甫作了個揖,忙開口解釋:“方才我們在桃林中迷路,幸虧碰到公主帶路,才順利來此;為聊表謝意,姬伋擅自做主請公主同來赴宴,希望世伯不要介意。”
“桃林?帶路?你說壁月帶你們來的?”
薑祿甫顯然因姬伋的話吃了一驚,看看姬伋,又看看薑壁月,忽然大笑起來,寵溺的捏了捏寶貝女兒的臉頰,又轉向姬伋:“你可知,那片桃林原本是整個皇宮最清淨的地方。壁月怕鬧,便在宮中最偏僻的位置親手種下那一片桃林,親自打理,也從來不讓外人進去的。別說外國來的賓客,就算宮中的人也輕易找不到那裏;你能在那裏碰上壁月,也真算緣分!”
“原來,是公主躲清淨的地方,姬伋造次了!”
姬伋聽聞薑祿甫一言,忙向薑壁月作了個揖,又有些歉意慌張的看向薑壁月。
薑壁月臉頰一燒,又偷往薑祿甫背後躲了幾分,低頭喏聲回答:“平日清淨慣了,時常覺得無聊,難得碰到人來,心裏正高興呢,哪會覺得公子造次?”
姬伋聞言,才放鬆了一口氣,忙又向薑壁月作了個揖:“多謝公主抬愛。”
“哈哈哈哈!”
薑祿甫的笑聲又響了起來,拍了拍姬伋的肩膀,附在他耳畔偷聲告密,“壁月平日最喜清淨,也最怕麻煩。若碰上不喜歡的人闖到她的桃林,隻怕發怒都來不及,更別說不嫌麻煩的給你帶路!我看,世子你的婚事,有眉目了!”
“君父!”
薑壁月嬌嗔拽住薑祿甫的衣袖,急得恨不能鑽到地洞中去。
姬伋臉紅,也尷尬的別開眼,岔開話題問薑祿甫:“不知姬伋是否來早了,怎麼一直都沒看到貴國的幾位公子?姬伋昔日素聞齊國諸位公子大名,不知今日能不能見全?”
薑祿甫笑著,一一回答:“小白和糾年紀尚小,怕不懂規矩,就不讓他們來了;儲兒和無知,應該馬上會到。我們齊國的這幾位公子,性情粗野傲慢,都不像伋世子你一樣謙和溫潤。若不小心講出什麼冒犯的話,還請伋世子海涵,別和他們較真!”
“世伯謬讚,姬伋愧不敢當!”
姬伋謙和推卻,後又作揖恭維,“姬伋素聞儲世子果敢率真,無知公子人中豪傑,小白和糾兩位公子年紀雖小,但卻聰穎過人;如今見了壁月公主……更覺世伯的兒女們,各個都人中龍鳳。齊國後繼有人,真正讓姬伋羨慕得很呢。”
“哈哈哈哈!”
薑祿甫又朗聲笑了起來,對於姬伋的恭維極其受用,不禁感慨著,“寡人福薄,三十多歲才有了長子儲兒,此後十幾年來,也沒再添幾個兒子;如今齊國昌盛,寡人總算有了小白和糾兩個得意的兒子,再沒有別的放心不下,唯獨掛心的,就是壁月的婚事。”
“君父!”
薑壁月羞得急聲打斷,不知怎的,薑祿甫沒幾句話又繞了回到自己的婚事來。
薑祿甫打住話頭,隻笑眯眯看著薑壁月,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姬伋,看到兩個人同樣害羞臉紅的神情,笑意更加濃。公子溫如玉,姝女靜如月,難得如此相配。
薑壁月抬眼,偷偷瞥向姬伋,看到他的臉色也一片緋紅,心中竊喜,忙低下頭去。
“君父!”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薑壁月的遐思。
並排而來的兩個人,都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一個是齊國世子薑儲兒,一個是齊國公子彭生;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自己的表兄弟公孫無知。
三個人分別向薑祿甫叩拜行禮,又和姬伋彼此作揖寒暄,方才各自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