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問:“去哪裏?”
姬辛未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管仲撇嘴,無奈搖了搖頭:“就聽你的!”
姬辛未嘻嘻一笑,拉著管仲,一路出了府,來到一間樓閣的屋頂。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然而夜幕中的朝歌卻並不寂靜。從樓閣的屋頂俯瞰整個朝歌,可以看到鱗次櫛比的屋外窗前,亮著點點燈光,和夜幕中熠熠發光的滿天繁星交相輝映,仿佛置身於一片亮著銀河,好生漂亮。
管仲和姬辛未在屋頂並排而坐,看著夜幕中的朝歌,不禁笑道:“以前小時候,你就最愛往高的地方爬,現在都長這麼大了,還和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呢。”
姬辛未聞言,也不禁笑了起來:“看來師兄你都記得呀。”
管仲撇嘴,忍不住翻了姬辛未一個白眼:“你師兄的記性有那麼差麼?”
姬辛未忙嘻嘻笑著搖手:“不會不會,師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管仲會心一笑,又問:“前段時間,你就喜歡待在這兒?”
姬辛未點頭:“在朝歌,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兒。”
姬辛未說著,便指著夜幕中的朝歌嘰嘰呱呱的講了起來:“管師兄,你看,我剛來朝歌就住在那個客棧,經常到那邊那個酒館聽人說書;那邊那個茶館裏的香花茶很好喝,那邊那家酒樓的五香豆很好吃,還有那邊那個大塚宰家的侍衛好凶呢……”
姬辛未嘰裏呱啦的講著,管仲耐心的含笑聽著,等到她講累了,才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的頭發笑問:“感覺整個朝歌都被你翻遍了,都是大姑娘了,還這麼愛湊熱鬧?”
姬辛未撇嘴:“還不是為了找你!你知道我找你有多辛苦麼!”
“怪我讓你這麼辛苦。”管仲笑嘻嘻的賠罪。
姬辛未惱怒:“你還說?!你為什麼眼睜睜看著我發了瘋的找你,卻一直瞞著我,不告訴我你就是陳書?!眼睜睜的看我笑話,很好玩是不是?!”
管仲繃著臉,一本正經的回答:“所謂‘瞞’,得看你怎麼理解。一件事情,你如果問了,我回答你了,就不算瞞你;你問了,我沒回答,那才叫瞞。但你根本就沒問陳書知不知道‘管仲’的下落,我怎麼能叫瞞你?”
姬辛未無奈笑了起來,心想,依舊用一張利嘴,胡攪蠻纏:“師兄,你真幼稚。”
管仲有些不悅的回擊:“你才幼稚!”
姬辛未堅持:“你,你最幼稚。”
管仲反駁:“你!你比我幼稚,幼稚的人才會說別人幼稚!”
於是兩個人因為誰幼稚的問題又吵了半天,終於有些累了,姬辛未便半趴在管仲身旁嚴肅問他:“那麼師兄,我現在就正式問你一件事,你不許‘瞞’著。”
“自然,我何時‘瞞’過你?”管仲答的自信。
姬辛未肅容:“你到底為什麼來衛國?”
終究是需要有人來捅破這個話題的。
在姬職滿帶敵意的警告中,在薑壁月家國紛爭的漫長回憶中,姬辛未早已聞出了權謀算計的味道——管師兄為什麼會來到衛國?為什麼偏偏蟄居在師伯玄一身旁?他下山後到底給自己寫了多少封信?被徽音攔下的又有幾封?為什麼,偏偏他要來衛國的那封信會被自己看到?徽音和管師兄中間,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太多的問題,姬辛未實在不敢細想。
“辛未,我有時候真希望你能笨一點。”
管仲歎了一聲,敲了敲姬辛未的腦瓜,又像反駁自己似的搖了搖頭:“不對,你應該再聰明些;那樣,也就不會問我這些事情了。”
姬辛未有些黯然的低下頭去,心想,不該問,說明你真的有事在瞞著我啊。
管仲伸手,纖長的手指觸上姬辛未頭頂的發絲,歎聲說著:“辛未,有些事情,師兄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又不想瞞你,所以我說實話。”
“我到衛國,是來找一件東西的。”
管仲說著,狹長的鳳眼直勾勾盯著姬辛未,並沒有半絲躲閃的意味。
姬辛未被管仲盯得心中一亂,看到管仲眼中的自己紅了臉,腦中發懵了一會兒,才回神過來,有些欣慰的想,幸好,他說了實話,沒有拿什麼齊國來使的話來搪塞自己。
姬辛未相信,管師兄是齊國派來的,也相信是齊侯薑儲兒不讓管師兄暴露身份的;但管師兄為何會隱藏在師伯玄一身旁,姬辛未敏銳的直覺,並不是齊侯薑儲兒的主意。
姬辛未始終覺得,管師兄來衛國,除去使命,另有他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