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鴉片:大清人民就愛這一口(4)(1 / 3)

老曹之後,道光皇上最倚重首席軍機大臣穆彰阿。鴉片戰爭爆發這一年,也就是1840年,道光手下的軍機大臣有:穆彰阿、潘世恩、王鼎、隆文、何汝霖5人,大學士有穆彰阿、潘世恩、琦善、王鼎、伊裏布、湯金釗6人。這其中,軍機大臣兼大學士的是穆彰阿、潘世恩、王鼎3人。穆彰阿為領班軍機大臣、首輔大學士,潘世恩狀元出身,遇事退讓,僅為“伴食”而已。琦善是大學士兼直隸總督,後署兩廣總督。後世的學者愣把穆彰阿與琦善分作馳禁派,把王鼎與林則徐分成嚴禁派。這裏別說琦善沒自己的意思了,就是老穆作為領頭羊,都不敢有自己的意思。

《清史稿·穆彰阿傳》記載:“穆彰阿當國,主和議,為海內所叢詬。上既厭兵,從其策,終道光朝,恩眷不衰。”《清史稿·穆彰阿傳》還說:“穆彰阿窺帝意移,乃讚和議,罷則徐,以琦善代之。”明白沒?穆彰阿作為首席軍機,不容易啊,他得猜皇帝的意思,猜對了有獎,猜錯了打屁股。鹹豐繼任後,主戰,所以下《朱筆罪穆彰阿、耆英諭》,斥責老穆:“身任大學士,受累朝知遇之恩,不思其難其慎,保位貪榮,妨賢病國。小忠小信,陰柔以售其奸;偽學偽才,揣摩以逢主意……自朕親政之初,遇事模棱,緘口不言。”(《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鴉片戰爭》第六冊,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342頁)鹹豐罵得好,天朝大吏都得這樣玩啊。但是皇上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隻知道中國的樞相鼠執兩端,卻不知道絕對皇權體製下,他這個皇上簡直就是個沒譜兒的貓,宰相們不鼠執兩端行嗎?他們若愣要當家作主,說輕了是擅權,說重了是謀逆呢!

理論這麼一掰扯,我想大家就該明白了,對於鴉片,道光決定要嚴禁了,天朝大吏們就不敢再有馳禁的了,琦善當然不例外。

從事實上分析,第一要看琦善的奏折,第二要看琦善的行動,第三,看時人的相關論述,第四,看琦善從馳禁中得到了什麼好處。在 奏折裏,琦善根本沒提馳禁,他隻是提出重治販運而已,認為這才是正本清源之舉。他建議重治販運者,對於重治吸食他表示了不同意見,認為吸者多販者少,治多不治少,效果不好。而且,吸者處死,販者咋處置呢?還有比死刑更重的刑罰嗎?再說了,吸者相當於自殺,販者相當於他殺,我們重治吸食,不重治販運,那不是自殺之罪高於他殺之罪嗎?另外他還建議對失職的地方官嚴加懲處。看這奏折內容,無非是嚴禁方法與黃爵滋有所區別而已,我們怎麼好意思據此認定人家琦善就是馳禁派呢?

至於琦善的禁煙行動,我們也找不出人家的半點毛病來。事實上,辯論的過程中,這些天朝大吏們就都開始行動了。具體收獲方麵,琦善名列第二。第一名是兩廣總督鄧廷楨,在其治下收獲煙土26萬兩,第二名是直隸總督琦善,在其治下收獲煙土13萬兩,至於湖廣總督林則徐,在其治下收獲煙土2萬兩。琦善要是馳禁派,他收3萬兩就比林則徐成績大,何必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收獲那麼多鴉片呢?而且,辯論結束後,具體講是1839年,穆彰阿在總結督撫們的議論之後主持修訂了《嚴禁鴉片條例三十九條》。這個條例雖有漏洞,卻也是集清朝百年來禁煙經驗、法規的大成,更是禁煙大辯論的彙成,構成了禁煙過程中最係統的法規。這條例林則徐深表讚同。林則徐欽差被廢,琦善取而代之之後,前禮部尚書貴慶以為風向要轉了,遂上奏道光帝,以“鄉曲愚民,似難置重典”,閩廣之眾被迫會鋌而走險為由,要求廢除此條例。對此,穆彰阿領銜上奏,以非常鮮明的態度批駁了貴慶的建議,認為新條例執行得很好。這份上奏中,琦善也簽了名。

再看時人的評價。道光也算一個時人吧,他眼中,真正的馳禁派隻有一個,那就是許乃濟,這一點可在他處分許乃濟的諭旨中看到。其他時人,一個是林則徐的好朋友魏源,一個是林則徐的幕友梁廷枏。魏源所有的著作中根本沒提出過“弛禁派”的存在。他在《道光洋艘征撫記》中說:黃爵滋上奏後,“詔令各省將軍,督撫會議速奏,此時中外複奏,皆主嚴禁”。梁廷枏在他的《夷氛聞記》中說:許乃濟弛禁主張遭到大臣們批駁後,“舉朝無繼言者”。道光皇上認為沒有馳禁派,林則徐的朋友和幕友也認為沒有馳禁派,現代的學者,卻認定琦善就是馳禁派的代表人物,豈非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