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樓裏,錦袍少年一腳踏進了這京城之上最繁華的青樓,若不是祁鈺出事,他很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涉足,他的身份限製了他的出行,即便他微服出宮,也會讓有心人獲悉他的行蹤,這對他的統治是十分不利的。
往日人流如織的春滿樓此刻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躺在床上無力的苟延殘喘著最後的留戀。錦袍少年冷冷的打量著這家青樓的建築,雕木樓宇,迷彩燈圖,五光十色的人體彩繪將這家青樓渲染得美輪美奐而又不覺壓抑之感。
進入到春滿樓的門口,入眼的是一鼎橢球形的大香爐,旁若無人的溢出嫋嫋而上的青煙,讓進來的人如臨仙境般美妙。香爐裏散發的氣味很特別,乃是蘭花所香,這種花冰清玉潔,妖而不豔,質樸香醇,朱祁鎮恍若有種錯覺,他來的不是青樓,更像是一間底蘊深厚的書香門第,怎麼會如此怪異的感覺!
透過香爐,可看到一座扶搖直上的木製樓梯,樓梯上擺著樓道一半的紅地毯,其餘一半分成兩部分靜默的分割在樓梯兩端,朱祁鎮想,這是為了一般人可以上去而專門設置的一點小心思吧!達官貴人走紅地毯,普通百姓走兩邊木製樓梯,大氣尊貴,很能滿足人心裏的那一點虛榮心。
紅地毯本是紅豔似血的妖豔之色,這時看在朱祁鎮眼裏卻是如同被人淩虐的女子身上橫七豎八的腳印,破壞了紅地毯本該具有的視覺美好享受。朱祁鎮走過紅地毯,站立在大堂中央,如果不出意外,朱少明當時就是站在這裏吧!而祁鈺正站在四樓的那處!朱祁鎮一指四樓一處地方,祁鈺當時心裏一定很驕傲吧!哎!
一樓空寂冷清,二樓散亂不堪,三樓與二樓無異。唯有四樓,有一處地方淩亂的碎木渣滓靜靜的躺在地上,朱少明就是在這個地方毆打祁鈺的麼?地上還有一張網,從網的撕扯程度來看,先前定是用它來網過人的,隻是人又是如何逃脫的呢!錦袍少年麵色不悅的將頭向右輕擺了十五度慍怒道:“王振,立即著手查清郕王一般與何人有過往來,另外將郕王身邊的侍從都找來!”
王振低頭答應一聲,向一旁的侍衛吩咐了幾句,恭聲道:“回主子,已經交代下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皇上這次,似乎並不打算追究朱少明的罪!難道是真的不追究?這不可能,自己的同族胞弟被人毆打成泥沒有哪一個人能忍受,可皇上偏偏忍住了。皇上是想秋後算賬還是真惱了郕王,王振猜測不到,不過卻能大概猜到一點。
錦袍少年點點頭,又問道:“郕王一般睡在哪間房?”同為皇室成員,而祖製中規定,其他藩王必須待在自己的封地,沒有皇帝的下詔,藩王不得私自進京,違者按祖製處罰。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被父皇立為太子,自己的處境是不是和祁鈺一樣呢!自己會不會被朱少明暴打一頓呢!想及此,錦袍少年哂笑,也隻是如果,這些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主子,您跟奴才來!”王振哪會不知道郕王所在的房間,就是郕王每天都在做些什麼,王振都知曉的一清二楚,現在主子問起,便帶著主子向左拐處的第二間房行去。
“咚,咚,咚!!”突兀的敲門聲響起,讓待在房裏照顧郕王的菱瓏陡然嚇了一跳。這個時候,所有人對春滿樓唯恐避之不及,哪會主動湊上前來,還上到了四樓,難道是哪一個常與郕王來往的少年人?那個少年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友善,也就是那個少年人在紫竹林裏殺了玫瑰,他對朱少明好像仇恨異常。
“誰!”菱瓏還是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一隻手按在了腰間的匕首處,如果真的那個少年的話,郕王的處境就相當不妙了!不僅郕王,朱少明的處境也會由於郕王而變得岌岌可危,如果這個時候郕王死掉了,那麼,最可能的凶手會是誰呢!除了朱少明還能有誰!那麼,死去一個郕王,連帶著朱少明一起受到牽連,這會不會是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呢!
“是朕!!”朱祁鎮斷沒想到房間裏還會透出女人的聲音,難道祁鈺到現在還不望女色?真是混賬,受傷了還盡享美事,是不是朱少明下手太輕了?還沒有將你打醒?你整日整夜的耗在這青樓裏,早就有大臣為此不滿了,隻是沒有表現出來!你也別以為朕不知道!一個大明王朝的王爺,不思進取就知道沉迷女色,成何體統!
菱瓏一驚,皇上?不會吧!如果是皇上來了,這事還真有些不好解決,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個尷尬的問題。想了想,菱瓏還是站起身走到門口,輕輕的拉開了門,既然是皇上來的話,郕王的性命無礙,她也能功成身退了,救郕王,隻是想回報他對自己的恩情,郕王的心思她明白,可是兩人是不可能的事,兩人的身份懸殊,又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