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楚成王(約前682-前626)熊氏,名惲,又名頵。楚文王次子。郢(今宜城楚皇城,一說今江陵紀南城)人。春秋時楚國君,公元前671-前626年在位。前672年,依靠隨國(今隨州市西北)支持,殺死其兄堵敖,奪得君位。即位後盡力結好中原諸侯,同時借周惠王之命,鎮壓夷越,大力開拓江南。前655年以來,先後滅貳、穀、絞、弦、黃、英、蔣、道、柏、房、軫、夔等國。公元前638年,派兵救鄭,與宋軍戰於泓水,射傷意欲稱霸的宋襄公,擊敗宋軍,楚國軍威大振。

楚成王在位四十六年,頗有作為,使楚國在諸侯國中的地位和影響空前提高。但他在選擇繼承人的問題上主意不堅,欲廢長立幼,終於導致宮廷政變,身死子手。

悔殺忠臣

按周公所定的“宗子維城”的世襲製,楚國的王位繼承人當屬長子商臣。但楚國地處江南,風俗習慣自於華夏不同,王權嗣位常由少子。中原諸夏把楚國視為異族,稱其為荊蠻。為利於北上圖霸,楚成王打算改變以往的做法,在華夏諸國視為維係社稷宗脈嗣位的大事上,依照周禮,立長子商臣為王位繼承人。這樣,既可以表示自己尊周的誠意,也可以免去宮闈之爭。但他又怕這種做法有違楚國的風俗習慣,引起人們的不滿。所以一時猶豫不決。

年長的商臣和其他王弟相比,頗多心計。他經常把珠玉環佩等小玩意兒送給成王身邊的近臣,是以知道宮內的消息。商臣見父王猶豫不決,唯恐別人得到嗣位,便加緊活動,多給近臣送東西,請他們美言,自己則借進宮請安的機會,在楚成王麵前表現得十分勤勉恭謹。

楚成王滿耳聽到的是稱讚商臣的美好話語,滿眼看到的是商臣的謙謙有禮,終於下定了立商臣為太子的決心。他對令尹鬥勃說:“商臣有祖宗遺風,必能承擔大任,其年紀又長於諸子,寡人欲立商臣為太子,愛卿以為如何?”

商臣的舉動,鬥勃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見楚王垂問,便直言不諱地回答說:“大王年事不高,何必早立太子?即使要立太子,也不能立商臣。一來楚君嗣位,立少不立長,曆代都是這樣,大王不能壞了先祖的規矩;二來商臣之相,蜂目豺聲,性情殘忍,陰險狡詐。現在因為愛他便要立他,以後心裏厭煩便要廢黜他,您這樣做,必生禍亂。請大王三思而行!”

但是,楚成王不聽鬥勃勸諫,還是立商臣為太子,並安排潘崇做他的師傅,同日遷往東宮。

商臣聽說鬥勃反對立自己為太子,心中憤恨,伺機想除掉鬥勃。

周襄王二十五年(公元前627年),一代霸主晉文公病逝。許、蔡兩個中原姬姓諸侯國叛晉附楚。晉國新君晉襄公拜陽處父為大將,興師討伐。楚成王早有北進中原的雄心,認準這是一個好機會,便令鬥勃為主將、成大心為副將。率楚軍援救許、蔡。楚軍日夜兼程,很快抵達泜水岸邊。

兩軍隔泜水相持兩個多月,眼看到了年底,晉軍糧草將盡,士卒鬥誌鬆懈,陽處父不免暗暗著急起來。他意欲退軍,既怕被楚軍窺破內情,乘勢追擊;又嫌避楚惡名,被世人恥笑;還擔心本國朝野上下反對。斟酌再三,陽處父終於想出了一個體麵退軍的辦法。於是,他喚過使臣。密囑幾句,派其徑到楚軍大營,傳語道:“小臣奉鄙軍主將之命,特來相告:兩軍如此相持,勝敗終難分曉,白白耗費軍資,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將軍如欲決戰,鄙軍願退回一舍(三十裏)之地,讓將軍濟水布陣,決一生死;如果將軍不肯過河,那麼就請後退一舍之地,讓鄙軍渡河南岸,再決勝敗。鄙軍主將駕馬立車,專候將軍之命。”

一聽此言,鬥勃拍案而起,憤然道:“晉師淹留在外,時日已久,師老兵疲,早已不堪一擊,奈何不自量力,出此大言,欺我不能渡河嗎?傳令下去,秣馬厲兵,旦日飽食,渡河進擊晉師!”

成大心連忙勸道:“晉人言退,分明不安好心。他們說是退兵一舍,實在是引誘我們上當。倘若他們乘我軍渡河之時出擊,我軍則進退失據,必有敗績。與其中人誘兵之計。不如我軍暫退一舍,讓晉人渡水決戰。”

鬥勃一聽有理,便傳令全軍後退一舍,重新結寨,讓晉軍過河。

陽處父見楚軍後退,遍告營中將士說:“楚將鬥勃畏我強晉,不敢渡水決戰,今已潛師遁逃。敵軍已退,我軍渡河無益,況且歲暮天寒,作戰多有不利,不如歸國養息,待天氣轉暖再舉兵不遲。”將士們思鄉心切,一聽此言,無不歡呼雀躍,片刻的功夫,早收拾停當。於是,陽處父率軍班師還晉。

楚軍後退一舍等了兩天,不見晉軍動靜,便派人偵察,才得知晉軍早已撤離。鬥勃隻好下令班師。

鬥勃不戰而歸,北進中原的打算落了空,楚成王非常生氣。商臣一看時機到了,便湊上前去說:“兩軍相持兩月,鬥勃遲遲不肯出擊,最後避晉師而退,成全晉國霸名,聽說是接受了陽處父的賄賂。他這樣做,心中哪有父王您呢?”

楚成王聽罷大怒,派人給鬥勃送去一把劍,讓他自殺。鬥勃欲進宮申辯,在宮門口遭到商臣的阻擋。求見不得,鬥勃不由仰天長歎:“鬥勃忠心,可昭日月,今日卻不得見大王一麵。太子怨我,皆由嗣位引起。其殘忍本性,今日可見端倪。”說罷,拔劍自刎,死在成大心腳下。

成大心掩埋了鬥勃的屍體,自穿囚服,闖進宮中,跪在楚成王麵前,叩頭涕哭,詳細地彙報了出師還軍的全過程。並說:根本沒有賄賂之事,鬥勃救蔡,有功無過。如果大王以為後退有罪,那是我建議的,應該治我的罪,與鬥勃無關。

楚成王驚訝地說:“鬥勃為何不來辯解?可見心中有鬼!”於是,成大心如實地彙報了宮門前發生的事情。楚成王聽罷赧然變色,頓足道:“唉!太子誤了寡人,寡人誤了社稷。”自此以後,就有懷疑商臣之心。

打探虛實

鬥勃之事,給楚成王的心裏罩上了一層陰影,便遇事留意。一天他看到一個近臣身上佩戴著自己賜給太子之物,覺得奇怪,便追問其此物何處得來,近臣言語吞吐。楚成王大怒,動刑追問。近臣抵賴不了,隻好如實道出原委。楚成王恍然大悟,既痛悔鬥勃之死。又後悔不聽鬥勃之言,遂疏遠太子。後來又見少子王子職聰明,就想廢商臣而立王子職。不過,這時他倒記起了鬥勃評論商臣的話,擔心廢立會鬧出騷亂,所以遲遲不敢有所舉動。

正在這時,嫁到江國的胞妹羋氏回國歸寧,居住宮中。楚成王便對江羋說出了自己的心事。江羋沉思道:“廢立乃是大事,不可輕舉妄動,如能尋其過錯廢掉商臣,王子職也就順理成章地繼承了王位。”成王覺得有理,便隱忍不發。

成王兄妹的談話,不脛而走,早有人報告了商臣。君父的疏遠,商臣已有察覺。聽到傳聞,商臣不免著急,便向師傅問計。潘崇道:“我有一計,可以證實這種說法的真假。王妹江羋,性情急躁,遇事容易發火直言。太子為她設宴,故意前恭後倨,激怒江羋。人在發怒時。無所顧忌,言語之中,必有泄漏。”

商臣聽罷大喜,決定依計行事。

這天,商臣擺下豐盛的宴席招待江羋。江羋受邀來到東宮,太子商臣遠遠出迎。恭請江羋堂上居中就座,親自把盞替江羋祝壽。酒獻三巡,菜過五味,江羋已喝得微醉,商臣漸漸露出怠慢的意思。他先是讓皰人直接給江羋送菜,自己並不起身:後來又自行與行酒侍者竊竊私語。江羋很不高興,連連發問,商臣充耳不聞,兀自尋歡作樂。江羋何曾受過如此冷遇,頓時大怒,拍案而起,手指商臣斥責道:“如此無理,怎配做東宮太子?”

商臣答道:“我嗣君位,你能把我怎麼樣?”

江羋臉色微紅,出口罵道:“不肖之子,滿嘴狂言,怪不得大王欲廢你而立王子職!”

商臣愣了愣神,假裝謝罪,慢慢地站起,鼻孔朝天。

“不識好歹的東西,早該廢了你……”江羋越發氣憤,一邊罵著,一邊甩袖登車而去。

回到宮中,江羋怒氣未消,徑自去見楚成王,恨恨地說:“商臣無理無儀,粗魯傲慢,擔不起邦國大任,應該馬上廢掉!我看商臣麵目凶惡,非善良之輩,拖得久了,會出現意外。”

楚成王點頭道:“王妹所言極是。詩雲:‘人而無儀,不知其可也’。廢掉商臣,這是最好的理由。明日早朝,寡人當曉諭眾臣,付諸實行。”

江羋轉怒為喜,起身告辭。楚成王叮囑道:“雲夢虞人進獻一頭野熊,我已令禦皰烹調。王妹可於申時來宮,寡人已約王子職,同嚐熊掌,共議大事。”

兵臨寢宮

激怒江羋,探得實信,商臣連忙去見師傅潘崇,詢問自全之策。

潘崇問道:“太子能降價屈尊,北麵侍奉王子職嗎?”

商臣連連搖頭:“以長事幼,我做不來。”

潘崇又問:“如果不能屈首事人,能不能逃到別的國豕去呢?”

商臣道:“無緣無故,避難他國,徒取其辱。我不能這樣做。”

潘崇攤開雙手,無可奈何地說:“除此兩條,別無自全之策。”

商臣撩袍跪倒,苦苦懇求。

潘崇皺著眉,緩緩地說:“良策嘛,倒有一條。隻怕太子不忍下手……”說到這裏,潘崇止住話頭,狡黠的目光盯著商臣,沉沉不語。

商臣站起身來,決然說道:“值此生死之際,還有什麼不忍心的呢?”

潘崇靠近商臣,低語道:“欲掌王權,必行大事,今夜動手,穩操勝券。”

商臣會意,兩人俯首帖耳,一陣密語。

冬日天短,未到申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商臣托言宮中有變,率軍圍住王宮。潘崇手持寶劍,率領幾十名武士,奔入內寢,闖到楚成王麵前。

刀戈劍矛,寒光閃閃,赳赳武士,殺氣騰騰。左右近臣,俱被嚇跑。楚成王驚悸站起,厲聲喝道:“太子太傅,不居東宮,來此何幹?寡人未有詔命,擅闖王宮,罪當處死!”

潘崇毫無懼色,依然舉步向前,手彈劍刃,冷冷說道:“鹿死誰手,尚且不知,大王何必裝腔作勢!新君駕臨,舊主也該遜位。”說罷,一揮手,滿臉殺氣的武士們立刻把楚成王團團圍住了。

楚成王惶然四顧,身邊近臣、衛士已無一人,頓時氣餒,囁嚅地說:“寡人上了年歲,操勞太累,願出王宮。讓位太子。”

潘崇答道:“一君死,一君立,一國豈有二主?君王不必出宮!”

楚成王悲戚的目光注視著商臣,見商臣無動於衷,又移向潘崇,軟語相求:“寡人愛吃野味,已命禦皰烹製熊掌,吃了熊掌,雖死無恨。”

潘崇厲聲道:“熊掌難熟,大王打算拖延時間,等待外援嗎?大王等得。我們可等不得。大王請自便,不要自討苦吃!”說罷,結下商臣腰間束帶,扔到楚成王腳邊。

楚成王拾起束帶,仰天大呼:“好鬥勃!好鬥勃!寡人悔不聽忠言,自取其禍。今日死在逆子手中,有何麵目見忠臣於地下!”說罷,將挽成活結的束帶,套在自己的脖頸上。

潘崇喝令武士快些動手,兩名武士拽起束帶,片刻功夫,楚成王氣絕身亡。

江羋入宮赴宴,望見楚成王直挺挺的屍體,頓時哭倒在地,悲咽地說:“王兄啊,王兄,是我害了你!”說著,抓起束帶,自縊而死。王子職自然也不能幸免。

次日,商臣以楚成王暴疾身亡告諭群臣,自立為王。他就是楚穆王。

有趣的是,楚成王死後,卻怎麼也不肯閉上眼睛。原來,他對自己的諡號不滿意。起先議定的諡號是“靈”。這是一個“惡諡”:“亂而不損曰靈”。子孫們見他“死不瞑目”。沒有辦法,隻好改諡為“成”。這是“美諡”:“安民立政曰成”。楚成王這才滿意地把眼睛閉上。

春秋末年,吳國公子光想殺害吳王僚、奪取吳國政權。從楚國到吳國避難的伍子胥知道公子光的意圖後,為公子光推薦了刺客專諸。專諸從公子光那裏知道吳王僚喜歡吃紅燒魚,便到盛產肥魚的太湖學了三個月烹魚技術。公元前516年,公子光乘吳國大將掩餘、燭庸去攻打楚國、國內空虛之機,叫專諸將短劍藏在烹好的紅燒魚肚裏,請吳王僚赴宴。在酒席宴上,正當吳王僚要品嚐紅燒魚時,專諸突然從魚肚子裏抽出短劍刺向吳王,將吳王殺死。

公子光折節交友

吳王壽夢有四個兒子:諸樊、餘祭、夷昧、季劄。諸子之中,季劄最賢。壽夢臨死之時,欲立季劄,但季劄堅辭不受。於是壽夢將王位傳給諸樊,並約定兄終弟及,必使季劄取得王位。

諸樊立刻要把王位讓給季劄,並說:“這是父王的遺誌。”季劄回答道:“父王在世時,我不願位列東宮,父王歸天,我怎麼能搶兄長的王位?哥哥若再逼我,我隻好出避他國。”諸樊拗不過季劄,隻好以父命繼位。

作了吳王的諸樊,心想:“我要是活到老才死,按次序傳位,傳來傳去,四弟還能繼承王位嗎?我得另想辦法。”於是,他親自率領吳軍攻打楚國,戰死在疆場上。

大臣們依照壽夢的遺願,立餘祭為吳王。餘祭了解兄長的心意,說:“哥哥戰死,為的是要把王位盡快傳給季劄。”他也親自率軍去攻打越國,打了勝仗,自己卻讓越國的俘虜刺死了。

三公子夷昧依次當立,他也不肯登基,堅持讓位於季劄,並說季劄訪問徐、魯、鄭、衛、晉諸國的時候,各國的君主和大臣沒有一個不佩服的。原來,季劄奉吳王餘祭之命出聘,在魯國觀樂,品評優長,使魯人欽服。至齊,與相國晏嬰交了朋友。適鄭,與相國子產交換衣帶作為紀念。及晉,與趙武、韓厥、魏舒相友善。尤其是他訪問徐國的舉動,更是讓世人感動。季劄和徐君會談的時候,徐君很是羨慕地瞧著他隨身佩戴的寶劍。徐君沒有明言,但季劄知道他欣賞自己的寶劍。季劄很想送給他,可因為還要訪問別的國家,不能沒有防身的兵刃,隻好作罷。等到季劄完成使命回來,再過徐境的時候。徐君已經死了。季劄到他墳上去祭奠,臨走時解下寶劍,掛在墳前的樹上。隨從不明白,便問:“徐君已經死了,還送寶劍幹什麼?”季劄回答道:“貴在心交,我的心裏早已答應送給他,怎麼能因為人死了就失去信義。”這樣一來,夷昧更加敬重季劄,誠意讓位。但季劄寧死也不同意,夷昧隻好自己作吳王。他采納季劄的建議,罷兵安民,和好各國,太太平平地作了幾年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