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玫讓她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她身旁,方才的驚嚇和翻騰的怒意,現在全部化為深深的乏力。範勤見她這個樣子,反倒有些緊張,小心翼翼望著她。
“你,是不是被我嚇壞了?我姐說,明天就接我回梁家老宅,那麼我的生死就與你無關了。哦,對了,還是有關的,小四斤……”範勤自顧自地說道:“我姐也想領養他。你不要失望,本來我也沒讓你照顧我,再說我也不能因為你照顧我就把小四斤給你……”說著說著停下來看她,發現她眼睛又灼灼的,難道,又生氣了?
“我死不死,跟你沒關係不是麼。”
“是沒關係。”秦玫回道。
話是沒錯,可心裏有些,不太好受。範勤想,果然這世界上不會有人關心她死不死的,除了她姐。其實她真的對這世界煩了厭了,活著也隻是別人的負累。對她好的人,如她姐,要費心費力地去給她看病,為她綢繆。對她不好的那些人,就等著拿她的事做談資看她笑話。活,沒意思;死,才是徹底的輕鬆快樂。看見那池血水,仿若覺得自己的汙垢肮髒也一並排出體外,便可煥然新生成為純潔的人。
”所以,你自殺,我必須要告訴跟你有關的人。”說罷,當著她的麵給梁歆怡打電話,簡短地說:“範勤割腕自殺了,你過來吧。”然後掛斷電話,看見她滿眼吃驚地望著自己。
“你為什麼這麼做?”範勤惱怒道。
“我跟你是沒什麼關係的人,就讓跟你有關係的人來麵對你的自殺。你好看一看,你這樣做,對他們是怎樣一種傷害。”秦玫不緊不慢地說。
“誰讓你多管閑事!“範勤眼含恨意。
秦玫笑得恬靜自然:“於情於理,你自殺我都要通知你的家人。”
“好,好。”範勤不住點頭,“我今天就搬出去,以後你我連這點關係也沒了。”
“也好,為了照顧你,我都沒辦法好好約會。”無辜地眨了眨眼。成熟女人做這個動作,會讓人心率不齊的。
範勤睜著眼,脫口而出道:“約會?”
秦玫羞赧地點點頭:“和追求者。”
“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範勤心口發酸,不,是發堵。堵得厲害!
秦玫眼神落寞:“歲數大了,追求愛的權利還是有的。”
範勤完全忘記自己剛才還在口口聲聲說對方和她是沒關係的人:“你,和誰約會?”
“哦,說起來你可能也認識,就是占奮啊。”秦玫柔聲道:“我覺得可以給彼此個機會,你覺得呢?”
“就是黃彤的那個偽前夫,占奮?!”範勤蒼白的臉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暗含著醋味十足的不屑:“你這是老牛吃嫩草。”
秦玫有些不解道:“年齡不該成為相知相守的阻礙,是吧?”
範勤撐起身子想與她理論,不小心牽動到傷口,吃痛的叫了一聲。秦玫這才收起報複心,拿來藥箱專注地給她消毒上藥。
梁歆怡飆車趕到,看見範勤一臉脆弱,心裏別提多難受!她一來秦玫就離開房間,而範勤似乎再難置身事外般老僧入定,兩隻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心想那女人不會真去約會了吧?
而她的心不在焉在梁歆怡眼裏則是精神恍惚,深怕她再想不開,勸又不知如何勸起,苛責又苛責不起來,怕她一激動又做出傻事來。隻得在旁守著,一臉的心疼和愧疚。
今天你所受的,我發誓要讓背後陷害你的人十倍償還!梁歆怡暗暗下了重誓,這同時也是她對她的補償。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玫剛要進門來送藥,就聽見門裏梁歆怡說:“天一亮,我們就搬去梁家老宅。”
過了一會兒,範勤的聲音傳來:“我不搬。”
“不是都說好了麼?”梁歆怡納悶道。
“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啊。”
“行倒是行,不過要麻煩人家秦玫。”梁歆怡不想欠秦玫太多人情,尤其事關小四斤的撫養權之爭。
秦玫推門而入,“她隻要不礙我事,就留下吧。”
範勤哼了一聲。
此時她嬌嗔的樣子實在不像剛想不開輕生之人,於是梁歆怡用手按了按她被纏了好幾層的紗布,換來她一聲驚叫,這才又心疼道:“口子深麼,要不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