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子衿是用她的總裁郵箱發的集團通告,措辭正式。就愛上樂文說自己因有事在身需出國幾日,公司日常事務由執行副總裁黃彤代為管理。
黃彤隻是受了刺激躲了起來,畢竟上有父母下有兒女,還有工作職責,集體責任。並不想真的人間蒸發。手機沒有開,可網絡卻是保持通暢的。
一上網就收到KIKI發來的加急郵件,把最近公司的重要事務向她彙報。她才知道萬星的收購計劃並不順利,梁歆怡在調兵遣將收複失地,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似乎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再加上她爸媽前不久去了美國看望她舅媽,自從她舅舅過世,這還是老兩口第一次走出國門去找舅媽敘舊。他倆一走,家裏除了保姆阿姨自然還要有個自家人一起照料孩子們,子衿於是隻能休假在家帶娃。現在老兩口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找黃彤。
於公於私,她都必須回來繼續履行她的工作職責,和家庭的義務。
再說這十一天的心理掙紮,除了越來越迷茫,越來越不知道怎麼辦,絲毫沒能得到心靈上的救贖。
要說還是黃彤媽懂閨女的心,夜裏找黃彤促膝長談。
黃彤抱著自家的媽哭了一鼻子,說:“您和我爸結婚這麼多年,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麼?”
黃彤媽想了想,點頭:“有。”
黃彤媽就跟黃彤說了一件事,說是當初她爸先追的她,那時候她心裏有個人。結婚後她爸發現了這件事,就鬧起了情緒,雖然很快懷了黃彤,兩人關係緩和了些,卻埋下了隔閡的種子。
“後來呢?”黃彤哭得鼻頭通紅。不管年歲大還是小,在母親麵前始終是個孩子。在最親的人麵前放縱自己痛哭一場,排遣些情緒,連日來的愁苦似乎也淡了一些。因為不管問題對錯,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對是錯,母親始終會站在你這一邊,為你而不是別的考慮進退。
黃彤媽悠悠述說:“後來你爸升了官,又自己開起了事務所。每天都在外麵應酬。後來被我發現跟個女人來往密切。當時我是想和他離婚的……”
“離婚”這詞一出口,黃彤當場就震驚了!
直到今天,她才重新正視了這個詞。
黃彤是個心腸極柔軟的人,心思脆弱敏感,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和傷害。她記得自己有個發小,就是從小父母離婚,每次都是愁眉不展的。經常找她訴說她的悲慘。在黃彤小小的心靈裏,這個詞無異於洪水猛獸,是世間最可怕的決裂。她還記得她無數次跟爸媽說,讓他們不要離婚,不然就離家出走。
“後來你出生了,你爸主動坦白了自己的破爛事,決心與她斷了。你爸說什麼都比不上這個家重要。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心裏始終有個疙瘩。”黃彤媽的眼角已經爬滿了皺紋,已經到了輕語歲月,淡看流年的年紀。可是說起這件事還是很惆悵。說明這件事雖然被她自己掩埋,卻還是沒法真正釋懷吧。
也許那些當時看不開的,無法接受的,漸漸地,傷口成了常態。我們也許根本無法去治愈,隻能帶著這個殘缺,帶著疼痛、血痕,成為永久的遺憾。
可是她不想這樣。
她不願意以後自己或者子衿,在給子女講述過去的時候,她或者她,都帶著這樣的一道傷疤,無法治愈,甚至時不時潰爛。
十一天,前麵那些天,她是自我厭棄的,甚至想要放棄。後來,她發覺失去子衿才是她的滅頂之災,沒有子衿的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一麵是過不去的心坎,一麵又是根本無法舍棄的愛人。她仿佛陷入了一種巨大的迷宮裏,糾結著、彷徨著,往哪走都是死路一條。
這真是逼瘋了她!
紅葉就是在這個時候來探望她的。
紅葉走進來的時候,黃彤剛下班到家,換了居家服,抱著娃在喂奶。
紅葉在客廳等著她。看見她出來,望著自己靜立不語。臉色是憔悴的蒼白,眼眸暗暗的,沒有任何光澤,可以說是空洞而麻木的,仿佛冬日冰霜凍結的湖麵,而哀傷、悲涼、孤寂、憤恨、迷茫,諸多情緒近乎崩潰混亂地凝固在她的氣息裏。
紅葉見她如此,隻覺得心痛,“彤……你去哪了?”
黃彤的聲音沙啞單薄,低不可聞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想心事,讓你擔心了。”
“恐怕最擔心的人不是我。”
棉質的居家服袖口顫了顫,手指因太過用力的握緊而痙攣,黃彤低聲說:“別說了,我現在不想提這些。”
紅葉一驚,知道她此刻是疲倦之極心緒不穩,換了口氣說:“好,知道你沒事就好。”
這時候黃彤媽正好小區散步回來,看見紅葉來了,高興地拉她到身邊坐下:“你來了正好,我家彤彤又不知道哪根筋犯起軸來了,最近忒不正常。子衿又不在家,你和她多聊聊,給她寬寬心也好。”
紅葉心想,她連提都提不得,哪還能寬她心,解鈴還須係鈴人。現在知道她沒事心才放了一半,可是眼見她這副模樣,另一半的心卻怎麼也放不下。
她不禁也在思忖,明明這個人就是放下了,可事到頭上,還是會牽腸掛肚。好似已與情愛無關,就像成為了習慣。
黃彤媽還在嘮叨著,突然貼著她耳朵輕聲說:“她還問起了我和她爸的感情,怕是不會和子衿又鬧矛盾了。這才剛和好沒多久,我啊,太怕她們折騰……”
“您放心,就算有了矛盾,憑她倆的感情也會很快解決的。”
“哼這可難說。我這閨女我心裏清楚,太認死理兒。一條道走到黑的主兒。你和她從小就認識,應該清楚她的脾氣秉性。我上次還勸她把注意力多放在家裏,在自己媳婦這裏,她也不知道照做沒照做……你看她那個樣子,昨天還哭了……”
紅葉聽著黃彤媽絮絮叨叨的,心裏莫名有些尷尬。就是覺得,這事也該是她閨女媳婦來聽的,她在這算怎麼回事?於是就想起身告辭。可她媽沒完沒了道:“我昨天啊提到了離婚兩個字,她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我心裏咯噔一下,生怕她起了什麼心思。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如果什麼事都想到離婚上去,那就要壞事……”
紅葉在聽到“離婚”二字的時候,腦袋也炸了。
難道真像子衿說的,黃彤一門心思想的是離婚了?
“阿姨,您先去忙。我來勸勸她。”
黃彤媽這才喜笑顏開:“孩子啊,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有些事我們父母說不頂用,還得是你們這些同齡人好姐妹。我先上去,你有消息了告訴我。”說罷站起身,一邊嘟囔著:“唉,真不讓人省心……”
紅葉看黃彤媽上樓了,情緒上就有些急,她倆離不離婚她管不著,可是她怕黃彤委屈自己,寧可離婚了自己一個人來承受。這麼一急,就未免衝動。
“你……真的要離婚?”紅葉問黃彤。
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