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這時穆大郎也從田地裏回來,準備吃早飯,見得院子裏雞飛狗跳的,便丟下鋤頭,走了進來。
“怎麼了?”
穆風怒道:“大朗媳婦,你這是反了麼,阿落還病著,你就追著喊打,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李鳳被他那震天的怒吼聲嚇了一跳,停住了腳步,訥訥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穆風:“爹……”
她方才隻顧著追穆淩落去了,哪裏還能看到院子裏的其他人,而且她能把穆大郎管得死死的,但她最怕的就是大家長穆風了。
想到此,她轉眸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宋煙,以及她懷裏的穆良,眼神頓時凶狠地瞪了過去。
天殺的小兔崽子,他竟然長了狗膽,敢告狀了,看她以後怎麼整死他!
可她也不想想,穆家的院子統共就這麼大,她罵得那麼大聲,後麵又追得穆淩落到處亂竄,這麼大的動靜,死人都會被驚醒的!
“阿落啊,你沒事吧,可摔疼了沒?頭還疼不疼?”宋煙心疼地把二女兒攙扶起來。
穆風看穆淩落紅腫不堪,高高腫起如同饅頭的臉,以及一頭散亂的頭發,頭上鮮明的白布包著的傷口和破爛的衣衫,因為驚恐而在宋煙懷裏發抖的模樣,心裏就來了火氣。
特別是穆淩落特意轉過臉去,把傷得嚴重的那麵對著他,嘴角因為李鳳打的力道大,口腔破裂出血,嫣紅的血自嘴角蜿蜒而下,滑入衣襟內,看起來甚是怵目驚心。
穆淩落瑟縮著身子,做出十足的恐懼狀,眼睛紅通通的,小嘴囁嚅道:“爺爺,您、您就被怪大伯娘了,都是阿落不好,割豬草時還摔傷了,累得大伯娘為我請大夫,還要墊付醫藥費……都是阿落身體不爭氣,這才高燒不退,不能早起去割豬草喂豬,畢竟翠花姐都辨不清豬草,耽擱了家計……阿落以後一定好好的幹活,聽大伯娘的話,報答大伯娘,也會孝敬爺爺奶奶的,求大伯娘以後不要總打我了,你上次差點打折我的腿,當時我才會被推,不,是站不穩摔下山的……”
她字字句句雖是在說自己的不好,但矛頭卻是指向大房。明明是穆劉氏付的醫藥費,李鳳卻敢攬工;大房的翠花成日裏隻知道打扮,到處玩耍,欺負弟弟妹妹們,連豬草都不會割;也點出她恐懼李鳳,連實話都不敢說,這次會被三房的穆向一推就滾下山,是因為被李鳳打傷了腿,難怪剛才走路姿勢都不對。
本來他們還在懷疑為何穆向那麼小,就算有翠花幫襯,也不能把穆淩落這麼大個人推下去,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宋煙聽得心疼不已,隻摟緊了她,眼中滿是淚水,她往日也是懦弱,竟是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想到前日若不是穆淩落命大,現在恐怕是要死了——她若是死了的話,她渾身一個戰栗。
不,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她猛地跪倒在地,哭泣道:“爹,二郎去得早,我們孤兒寡母的也沒個依靠,往日裏有多少活我們都做著,隻為求一處安身之所。現在,阿落差點兒就死了……若是她……我可怎麼活啊,您還不如早早地給我們一根草繩,讓我們娘四個,一起死了輕鬆自在了,也免得拖累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