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作戰的時候,他們使用劍。這些劍鋒利、厚重,舞動起來威力極大。一劍下去,可以輕易地切掉頭顱或者臂膀。騎士們的劍術看著並不花哨,但是很實用。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在他們手下根本走不了幾個回合。至於盾,則是一個上寬下窄的厚木,表麵覆蓋一層金屬,看上去如同一個鐵鳶。騎士衝鋒時,一般右手持矛,左肩扛盾。盾牌可以保護一側身體:從肩到腿。
這樣的一名騎士,可以說是古代的人形坦克。當成百上千的騎士排成陣線,集體衝鋒時,塵沙飛揚,大地隆隆。那是死亡的風暴,鋼鐵的漩渦。
相比之下,東方騎兵要脆弱一些。
大部分土耳其騎兵沒有鎖子甲,多半隻穿一個簡單的胸甲。他們也沒有十字軍騎士的重矛。事實上,土耳其騎兵很少使用長武器,有的話也是比較輕的矛或者狼牙棒。但是他們善用馬刀,土耳其人的刀比十字軍的劍要窄、薄一些,但鐵質似乎更好。坐騎上,雙方也有明顯的區別:土耳其軍的馬沒有十字軍的高大。
這樣比起來,似乎土耳其騎兵處於劣勢,但是他們有自己的殺傷性武器。--那就是他們手中的箭。
西方騎士從小就開始練習衝鋒和劍術,土耳其騎兵則從小練習馬術和弓箭。從他們身上,依舊可以看出波斯帝國騎兵的影子。
土耳其射手在馬上的輕盈靈活,當世無匹。騎手就像長在馬背上一樣,他們可以靈巧地翻到戰馬的左側、右側,也可以忽上忽下在馬上盤旋。土耳其的戰馬體型雖不大,但速度極快。當馬匹全速奔馳時,他們依舊可以射中遠處的野獸,天上的飛鳥。
土耳其人射箭時出手極快。當時人評論說:阿拉伯人射出一支箭的工夫,土耳其人可以射出十支。
他們手中的弓是複合弓,由木頭、獸角、筋腱製成,有的還有特製的發射機關。一箭射出,往往六十米內可以射穿鎧甲,奪人性命。當時的一個史學家記錄了一個實例:
一名十字軍騎士在山坡發現了落單的土耳其騎兵。他用盾牌護住身體,揮矛直進。那個土耳其人隨手射出一箭。這支箭呼嘯著衝向十字軍騎士,如同一道閃電。它擊中盾牌,穿透了鐵皮和木頭,繼續呼嘯著衝向鎖子甲。接著它又穿透了鎧甲,撕裂皮膚,直中要害,騎士當場死亡。
十字軍也有弓--十字弓。這種弓的射程比土耳其的更遠。拜占庭公主曾經震驚地評論說:“如果用十字弓射城牆,箭頭可以深入牆體。有時候整支箭都會穿進牆體,消失不見。”這也許是誇大。但是十字弓的威力確實驚人。基督教會曾多次重申:這種武器殺傷性大,基督徒之間不得使用。
不過十字弓有兩個很大的缺點,一個是精確度不高,一個是射速慢。這個弓有一套機械裝置,射手必須用兩隻腳蹬住弓身,用手拚命拉弓弦,才能上箭。這樣的武器缺乏機動性,威力雖大,攻擊效果卻無法和土耳其箭雨相比。
東西方騎兵特點不同,作戰方式自然也不同。
十字軍騎士習慣於發動正麵衝鋒,用巨大的衝擊力撕碎敵人陣形。步兵則馬上跟進,擴大戰果。
土耳其人的戰術則完全不同。他們機動性更強,擅長發動突然襲擊。在敵人疏於防備的時候,在敵人最意想不到的地點,發揮箭的優勢進攻敵人,然後騎兵開始形成包圍圈,將敵人團團圍住。他們非常喜歡包圍,十字軍曾吃驚地說:“哪怕敵人數量比他們多,土耳其還是努力想包圍對方。”如果此舉不能奏效,他們往往佯敗,引誘敵人追擊。一旦敵人追了上來,進入伏擊圈,他們就猛地轉身,衝向敵人。
這個戰術確有奇效,許多敵人都被這樣的奇襲打得落花流水。急風暴雨的進攻,快如閃電的撤退,夾雜著鋪天蓋地的箭雨,這就像一個最可怕的噩夢。
戰術最需要的是空間
這次,阿斯蘭就準備發起一次奇襲。
他偵查了十字軍在尼西亞的部署。北麵是波希蒙德,東麵是戈弗雷。這兩麵地形相對平坦,很容易被發現,無法發動奇襲。但在尼西亞南麵,是高聳的山丘。他的軍隊可以從那裏悄悄進入尼西亞的陣地。而且,那裏是空著的。尼西亞的南麵,沒有敵軍!這是十字軍的軟肋所在。
他的鐵騎可以潛下山丘,在南門外整隊,然後和城內守軍同時發動突襲,從兩麵橫掃十字軍。如果失敗,他依舊可以從南門進入尼西亞。這樣,至少可以為守軍送去一支強大援軍。
一萬多鐵騎飛速西進,目的地:尼西亞城,南門。
一路上,阿斯蘭對整個計劃思前想後,覺得它沒有任何破綻。--實際上這個計劃還是有一個破綻:速度。
5月14到5月16日的三天,是一場閃電般的賽跑。
如果阿斯蘭在5月14號抵達尼西亞,他就趕到了波希蒙德的前麵,土耳其大軍就可以橫掃戈弗雷的部隊。--但是他這天沒有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