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薩拉米斯(2)(1 / 3)

希臘軍右翼也在艱苦作戰,但他們的處境越來越不利,完全靠著頑強的抵抗才苦撐下來。勝利不過像是一個遙遠的幻夢。

然後,腓尼基人的潰軍出現了。

它們像一群受驚的野牛,四處奔逃。海峽的水麵本來就很狹窄,橫腰衝來的腓尼基戰艦一下衝垮了波斯海軍的陣線。他們還沒有從混亂中恢複過來,第二下打擊接踵而至:雅典人和科林斯人的戰船劈麵開來,青銅尖頂撞向他們的側翼,標槍的旋風撲向他們的頭頂。

兩輪打擊之下,波斯艦隊已經完全沒有陣列可言,場麵混亂得難以形容。

無數戰船被撞破,無助地在海水裏打轉。船員要麼被敵人殺死,要麼和船舶一起沉入大海。為了逃生,許多武士慌亂地丟下盔甲,扔下長矛,跳入大海。但那不過是白白延長噩夢。大多數波斯武士根本不會遊泳,他們隻能在海水裏無力地掙紮。唯一的指望是友艦的救助。但是波斯戰船都處於恐慌之中,自顧不暇,根本管不了他們。於是這些武士隻能像石頭一樣沉入大海。

即使會遊泳的船員,獲救的希望也微乎其微。

在海水中,他將看到地獄一樣的場景:上麵是蔚藍的天空,下麵是鹹澀的海水。在天與海之間,是一艘艘戰船,是一具具浮屍,是一個個像他一樣掙紮的溺水者。他就像在車流中跑過的野貓一樣,可憐而無助。任何一艘戰船都可以把他撞得粉身碎骨;任何一個船槳都能把他推入死亡之門。他必須在縫隙中掙紮向前,而敵人也在追捕他。他每次抬眼都可能看到對準他的箭羽和長矛。

即便他能僥幸躲開海上的敵人,也未必能免於一死。如果他遊到薩拉米斯島上,他會被立刻殺死。海岸上的希臘人會像殺一條狗那樣,把他砍成肉泥。

這個海峽已經成了一個獵場。隻有幸運的獵物,才能逃出。

波斯海軍也在努力反擊。許多戰船表現得相當英勇。他們在混亂中拚死向前,衝向敵人。他們也殲滅了許多希臘戰船,尤其是薩摩斯島的兩艘戰船,取得了輝煌的戰績。他們在混戰中來往穿梭,奮勇鏖戰。坐在寶座上的薛西斯目睹了他們的成就,非常滿意。事後,兩位船長的功勳都得到了獎賞。一位船長被提拔為薩摩斯的主人。一位則被授予“波斯王恩人”的稱號,獲得大量封地。

薩摩斯本身是希臘的一部分。薩摩斯人曾慘遭波斯王屠戮,幾乎被完全滅族。他們的男人被屠殺,女人被奸淫,孩童被閹割和掠賣。薩摩斯人的血水澆灌了整個島嶼。

屠殺之後,新的移民來到這個城市。它繁榮依舊,但靈魂卻已經枯萎。薩摩斯人成了奴隸,而且是忠實的奴隸。在伊奧尼亞起義中,他們第一個背叛了起義者,投靠了波斯大王,因此得到了獎賞。十幾年之後,他們又再次為波斯人效力,勇猛地和希臘同胞作戰。整個城邦被當做獎品,賞賜給最勇敢的奴隸。

如果波斯征服了希臘,那麼等待雅典人、科林斯人、斯巴達人、厄基那人的,也是同樣的命運。

一場屠殺之後,也許它會恢複往日的繁榮。加入帝國體係之後,甚至可能更繁榮。但是它們卻會變成薛西斯的奴隸--擁有財富,擁有安全,卻沒有自由和靈魂。薩拉米斯海戰的勝利,會給這些城市贏得足夠的時間去成長為西方燦爛文明的萌芽。海戰的失敗,則會讓這些城市變成一個大帝國平庸的屬地,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索福克勒斯這些名字在文明史中也許會徹底化為烏有。

薩摩斯和雅典,誰才是希臘未來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海峽的秋日裏決定。薩拉米斯的戰鬥將決定西方文明的命運。

而此時,未來的麵目已經逐漸清晰。不管薩摩斯戰船如何勇敢,他們的道路已經黯然失色。

因為波斯海軍在毫無懸念地走向潰敗。

聰明的女人總是毀於男人

事實上,不少戰船過於奮勇,反而加劇了波斯海軍崩潰的速度。有些船長不幸位於戰線後排,為了在薛西斯麵前邀功,他們拚命向戰鬥核心地區衝去。而核心處的戰船又被死亡場麵嚇倒,向後線退縮。結果是彼此撞擊,把僅存的陣列也打得粉碎。

薛西斯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波斯戰船的殘骸和波斯武士的屍體在海麵上四處漂浮。痛苦攫住了他的心,然後是憤怒--嗜血的憤怒。

這時,有人闖進了他憤怒的旋渦。

一片混亂中,有幾位腓尼基船長爬上了海岸。他們的船隻已經被雅典人摧毀,這些死裏逃生的腓尼基人被帶到大王麵前。薛西斯麵色鐵青,冷冷地打量著他們。腓尼基船長們已經驚恐得魂不附體。為了自保,他們毫不猶豫地開始撒謊。

他們信誓旦旦地說:開始的時候,腓尼基人勇猛作戰,把雅典人打得隻有招架之勢,並無還手之力。一切都很美好,而且正要變得更美好。可是這時候,出了內奸。他們把一切都破壞了。內奸是誰呢?當然是伊奧尼亞人。他們背叛了波斯的事業,投靠了希臘人。誰讓他們是同種呢?腓尼基人不怕任何正麵進攻,但怎麼也防備不了背後捅來的刀子。他們的船隻就這麼被內奸幹掉了。

正當他們絮絮叨叨地添油加醋,想讓內奸的背叛行為更加真實可信時,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