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霏霏,雨中女子執傘而行,青綠裙擺微揚,帶起環佩叮當,尚且看不出容貌幾何,單是一個背影便讓人覺得一舉一動皆成風景。
茶樓之上,有男子執扇歎息,亦有女子麵帶嬌羞,眸露豔羨,唯有老者私下不屑,啐一句‘傷風敗俗’,但也隻是私下,尚且不敢拿到明麵上道出,公儀府尚且不敢妄言,何況還是這位掌權的三小姐,這位三小姐妄論年紀尚小,可這手段卻十分小覷不得,比之曆任家主尚且狠辣三分。
街角深處古道深幽,街巷盡頭‘美人閣’三字映入眸底,女子緩步步上簷下,簷下早有侍人等候,女子收傘遞給侍人。
若有識寶之人,必會識得那傘骨是世間難尋的極品紫玉,傘麵更是萬金難求的天蠶絲織就,傘麵上繪著的那叢青竹也是公子風月的墨寶,這哪一樣不是世間珍惜之物,即便是皇宮也必是珍之重之,哪會輕易製成一把傘。
女子麵上覆著幕離,隻餘一雙狹長的鳳目涼意滲人,嫵媚自生,青綠的衣袖劃過雨簾,帶起一抹潮氣,女子微皺了眉頭。
跨過重門,內廳之中不下百名男子,或是執書,對弈,各具姿色,皆是中上之姿,簡直可比一男子後宮,見到女子一行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似淬了寒冰,似恨不得用目光將女子絞碎,也有小部分人眸帶欣喜,卻又似忌憚女子,隻敢遠遠望著不敢上前,女子一行人上了樓,期間連半點兒音都未發出,可見家規之嚴整。
廳側一旁的房門打開,那人著了一襲桃粉錦袍,桃花眼更是帶笑:“小師妹可是好久不來這裏了,倒叫我這個做師兄的想的緊。”
眾人嘴角一抽,著是看不出看不出任平生哪裏對他口中的小師妹表現出想念的很的模樣,不過倒是有人輕哼,顯得不滿。
任平生見女子連衣角也看不見後,方才關門回屋,對著暖玉棋盤上對弈的兩人道:“不知小師妹這次來美人閣是為誰?”
黑衣男子一臉冷漠的落下一子,不語,倒是紫衣華服男子沉吟片刻後落下一子,淡然道:“應是景淮之,景淮之雖為神醫穀穀主,但如今卻是危在旦夕,不能自醫,公儀寧輕是商人,她固然對華笙歌特別,但景淮之活著卻比死去的利益大得多,不然景淮之這一年的命算是白續了。”
紫衣華貴無雙,黑衣高傲冷峻,兩人算是各有千秋,比之樓風五官自帶的殺伐之氣,雁回時卻是俊逸的多。
任平生點頭,也不去看二人之間的棋局,隻是把玩著手中不知從何處弄來的一片青翠竹葉,雁回時眸光似不經意的劃過任平生手中的竹葉,眸底壓下波瀾,隻專心於棋局之上。
廂房內,女子玉足落地無聲,就連腳裸處的鈴鐺亦未發出半點兒聲響,唯有發尖滴水成音,白紗覆身,露出精致的鎖骨,青絲垂至腰間,那張臉總算得以看清。
妖顏?!
天顏至純,妖顏至魅,即便不施粉黛,不襯華衣美服,也掩不住半絲傾世風華,單是一張顏便帶動滿室無邊魅色,妖豔的令人無法直視。
“弄月……”女子音一出,似吟唱著最洗滌人心的清心咒一般使人再生不出半點兒旖旎的心思,如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不似凡塵之物,如此冰冷滲人偏唇角笑意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