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到訪，老衲已恭候多時。”
肖時將馬車停下向善月行了一個佛禮，車簾打開：“善月大師。”
“青惹施主，別來無恙，紅塵經年，不知施主一切可好。”善月眉目間透著祥和氣息，一看便知是得道高僧。
“一切皆好，勞大師惦記。”
善月看著布衣不掩風華的竹青惹眉目染上細膩的柔和，看似渾濁的眼閃過一絲清明，塵世債孽，唯有那親身經曆過的方知其中滋味，旁人再如何也是道不明的：“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想來青惹施主該是明白。”
竹青惹神色一怔，隨即笑言：“多謝大師提醒。”
木林間青衣如高山初雪，那人本該是滿身殺戮偏鑄就如此好顏色，佛說，相由心生，看來也不盡然：“公儀施主安泰。”
大愛而生，攜恨歸來，無論她願不願意，‘善’這一字今生至少是與公儀寧輕無緣啦。
“既然大師知曉公儀會來，想來也知公儀所來何求。”公儀寧輕道。
“阿彌陀佛。”善月打了一個佛偈，看著公儀寧輕笑得和藹：“公儀施主既然來了，老衲總得盡盡地主之誼方是，至於青惹施主與肖施主對佛偈山一草一木想來也不會陌生，老衲便失陪了，公儀施主請。”
公儀寧輕略有疑惑，回頭看了一眼竹青惹。
“主子，善月大師不會是帶輕小姐去看……”肖時沒說完，但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竹青惹將視線投注於某一點，怎麼不去看？竭盡所能使她重生，若是再輕易放手，豈不是太過蠢笨。
佛偈山的香十分靈驗，不亞於南臨國寺，帝都聆音也是有所耳聞，而佛偈山還有一則傳聞更是引人遐思，傳聞佛偈山引路石階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山有萬年菩提，若有情人一同三叩九拜拜上菩提樹前，係上月老繩，必然恩愛常駐，生生世世不離，而她也曾傻傻的信過，隻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從未有人跪滿過，而那時，夏君羿已然貴為太子，如何會真的跪下。
“何時佛門也相思滿種，不怕佛祖怪罪嗎？”公儀寧輕步上引路石階，抬眸看著兩旁鬱鬱蔥蔥的相思樹。
善月也隨著公儀寧輕步上石階，倒完全沒有年老者的疲憊，毫不吃力：“公儀施主聽過菩提樹的傳聞，想來卻是沒有聽過這相思樹的由來。”
“倒是的確不曾聽過，煩大師與寧輕解惑。”
善月撚著佛珠，道：“施主不妨先走完這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引路石階，想來也別是一番心境。”
公儀寧輕唇角彎了彎，不再說話，看著望不到盡頭的引路階，神色莫辯。
“看來善月大師也是紅塵未斷，竟然邀請身為天下第一美人兒的輕小姐走情人階。”肖時跟在竹青惹身後遠遠的看著善月與公儀寧輕，好在善月說話時略微側了身倒是方便了肖時讀唇語。
竹青惹看著兩邊枝繁葉茂的相思樹，心思微動，當初他救紀卿的初衷是什麼，十餘年的相伴又是為了什麼，他似乎都已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