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要將你轟殺至支·離·破·碎!”
她冷笑著抬起頭,將鉤錘橫握在身前。沙德有些驚慌但不出意料地注意到,少女的雙瞳已經由天藍色變成了極淡的青色。
“……她沒事嗎?”
阿德有些擔心。沙德輕輕歎了一口氣:
“其實也算是沒事……應該說是因為太過害怕,導至的精神失常吧。”
“害怕?”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其實她蠻怕蚯蚓啦青蟲之類的東西的……”
沙德的語氣讓人覺得這話讓他無法啟齒,似乎內裏有什麼隱情似的。艾蘇卡應該是聽到了,但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隻是一邊發出古怪的笑聲一邊不停地敲擊著地麵。
“讓她這樣好嗎……”
“不知道……以前也有過一兩次……”沙德輕輕眯起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隨即他大喊:“向前跳!”
阿德立刻向前跳起,同時蚯蚓的頭部從他身後鑽出地麵,撲向他原先站著的位置。
沙德前衝一步,雙手握劍橫掃。閃爍著紅光的劍刃擦過蚯蚓的表皮,削下一塊肉來。僅止片刻之後,鋼製的銳鉤深深插入蚯蚓的另一側身體。
“知道厲害了吧,混帳!”
艾蘇卡一邊狂笑著一邊雙手將武器用力向上挑起。蚯蚓扭動著身體。地麵劇震著,如同蚯蚓正在發出的悲鳴一般,隨即大塊土石塌陷下去,變成深深的壕坑。在艾蘇卡全部力量的扯動下,蚯蚓的身體翻滾著,衝破地麵。
“糟了!”
阿德突然驚叫一聲,揮劍砍中蚯蚓身體中段。
沙德突然醒悟,衝向艾蘇卡身邊,一邊將劍揮向正卷曲起來的粗長身體,一邊大喊:“艾蘇卡,拔出武器退後!”
艾蘇卡狂笑著,拉扯著自己的武器。雖然造成了更大的傷害,但這樣是極本不可能將深入敵人體內的鉤子拔出來的,然而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意識到這一點的。就這樣在拉扯中失去了退後的時機,等到艾蘇卡認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蚯蚓的身體掙開了沙德和阿德的攻擊,向艾蘇卡盤卷過去。
“給我滾開,不然我要你變成蚯蚓串燒!”艾蘇卡吼道,但她大力拉扯的動作卻使得蚯蚓的身體更加向她靠近過來。沙德再次揮劍,但即使魔法能量加持的劍也無法斬斷巨大化的蚯蚓那一人粗的強韌身體。
蚯蚓的身體卷住艾蘇卡。
“混蛋,你是蚯蚓還是蛇呀,給我滾開!”艾蘇卡用力掙紮,但雙手都被卷進去,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蚯蚓慢慢運動著身體,漸漸將少女的身體掩埋進自己的身軀中。艾蘇卡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但終於連聲音也被覆蓋了。
“這個麻煩了……”阿德舉起劍,卻不敢劈下去,因為害怕傷到卷入的艾蘇卡。被放大數十倍之後,蚯蚓的身體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光滑,而是布滿了硬而銳利的短刺。
“也不能等下去,太危險了!”
沙德咬著牙,焦急地說著。片刻後,他將劍拋在了地上。
“沙德,難道你要……”
端雅浮現在沙德背後;“負荷太大了,何況你已經沒有多少魔力了,現在使用光劍的話……”
“的確。不過,要切開它的身體,卻不能對他施加力量,隻有這一個辦法了吧。”
沙德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右手空握在劍鞘之上,緩緩拔起。
紅熱光芒所構成的長劍緩緩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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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大的力量從四麵八方湧來,擠壓著艾蘇卡的身體。蚯蚓的身體慢慢滑動,體表的短刺隨之慢慢從她的皮膚劃過,帶來陣陣痛楚。她感覺得到血正從傷口中沁出,沿著自己皮膚與蚯蚓表皮間少量的空隙洇開。
自己的四肢都完全動彈不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感覺成了唯一的觸角。
艾蘇卡勉強呻吟著,但就連呼吸也覺得困難。巨大的力量將她肺中的空氣也完全地擠出去,使她一陣陣的暈眩。意識漸漸模糊了,而靈魂似乎已經伸展到了非常深遠的地方,就連身體受傷的痛楚也感覺不到。
“可惡,會死在這種地方嗎……”
這樣的意念輕輕浮現出來,意外地真實。艾蘇卡似乎並不覺得可怕或痛苦,就像是要沉沉睡去一般。
但是,不知為何,淡淡的,無法言說的熾熱感卻從體內深處湧現出來。
“……哎?”
能量充斥著身體,那是熾熱而又溫和的,就像夏天早上穿透露水的陽光。少女的意識漸漸回到了身體,回到了自己的處境當中。
狂暴的殺意再次回到心中,卻不像以往那樣躁動。然而,充斥著身體的能量卻已經失去了溫和的一麵,變得如火焰一般焦灼。
“我說滾開你聽不懂啊!”
艾蘇卡終於能夠大吼出來。但是,令她怒吼的對像乖乖聽話的,卻是她身體表麵包覆著的火焰。
純白色的火焰。
沙德驚異地看到怪物的身體突然彈開,撞到了他的光劍上。無形的刀刃瞬間切入蚯蚓的身體,有些粘稠的體液隨之濺上沙德的手。
蚯蚓翻滾著,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逃開沙德和艾蘇卡。沙德沒有抓住搶攻的機會,因為他在看到艾蘇卡的瞬間愣住了。
艾蘇卡的樣子實際上狼狽不堪,在被纏住的時候,她的衣服已經被短刺劃破,變得破爛不堪,又被血粘在身上。淩亂的頭發蓋住她的半邊臉,而武器也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她的臉色充滿著殺氣,而眼瞳依然是淡青色。隨著劇烈的喘息,她的身體也在微微抖動著。白色的火焰環在她的周圍,像是一件無質的戰袍。
發覺到沙德在盯著她,艾蘇卡的聲音似乎有些氣急敗壞:“看著我幹什麼,快點速戰速決!”
“這種事,就算你說……”
沙德一邊抱怨著,一邊將劍揮向試圖再次鑽入地下的蚯蚓。劍刃再次沒入蚯蚓的身體。蚯蚓再次翻滾了一下,頭部已經沒入了地下。艾蘇卡前跳一步,伸手揮出一團火焰,擊中蚯蚓身體,發出嘶地一聲。
“阻止它!”
阿德·蘭龍將手裏的大劍直刺出去,貼著地麵刺中蚯蚓靠頭部的表皮,深深地刺入它體內,隻剩後半截露在外邊。阿德鬆開手退後,躲開向這邊掃過來的蚯蚓身體,拔出一把短刀。蚯蚓被半截劍身阻住,無法再向下深入,痛苦地擺動身體。地麵再次鎮動起來。
“隻能擋他一會,要對準要害幹掉他!”
阿德說。
“哪有要害啊!”
沙德雖然這樣說,但還是盡力將光劍刺了下去。光劍再次帶起一股體液,然後因為能量不繼而暗了下去。
“媽的!”沙德快步退回,撿起剛才自己丟下的劍。艾蘇卡也撿起了武器,重重地向蚯蚓打下去,每一擊都帶起純白色的火焰。蚯蚓似乎不再想戰鬥,拚命向地下鑽去。阿德的大劍發出“嘰嘰”的奇怪聲音,漸漸地被彎折了。
“快一點啊!”
阿德焦急地說著,以短刀發動攻擊,但沒有辦法深入傷害。沙德高喊道:“端雅,找出它的要害!”而另一方麵,艾蘇卡雖然不斷地狂攻,身上的火焰卻漸漸地熄滅了。
蚯蚓受的傷並不輕,但它的掙紮卻更加狂亂。三個漸漸的連靠近變得艱難。
終於,刺耳的金屬碎裂聲響了。阿德的劍終於斷為兩截,蚯蚓體表的一截高高地彈上半空。
“糟……”
驚呼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嘴角,一陣疾風掠過眾人的身邊。
一柄純金屬的長矛擊穿了蚯蚓的身體,阻止了它的進一步下潛。同時一個灰白色的影子擦過沙德的身邊,跳躍到蚯蚓的身上。
銀光連閃。蚯蚓的體液高高濺起。
巨大的,長形的身軀突然盤起,劇烈地扭動起來。人影在腳下不穩之前就高高地跳起,在空中優雅地轉身,落在沙德身邊。
那是一個身材略嫌瘦小的人,穿著一身灰白色的旅行裝,手和臉也被一半罩了起來,就連眼睛前邊也蒙著薄紗。她的武器是兩柄沒有護手的細劍,劍刃反射著如同純銀一般的光芒。
“你是誰!”沙德本能地後跳一步,厲聲問。對方將頭稍向他偏了一下:
“請、放心,瑪莉婭、不是、敵人。”
出乎意料的,那人發出的是很好聽的女聲。語調很平淡,但詞與詞之間有奇怪的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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