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因者必有果,凡有果者必有因,循環往複,無始無終。世間之事,蓋莫如此。因此,若要給這威爾尤斯大泰大陸的那一段宏大曆史尋找一個所謂的“開始”,大體是無用且無益的工作。但或許我們應該給它尋找一個開始——那麼我們可以說,這段曆史是從一場婚姻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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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開端和發展都一如傳統故事一樣簡單。在拜俄東國境有一個商人。商人有一個女兒,那個女兒是法師——當然不是很有本事的法師。她是翡翠之塔的學徒,經過多年的學習之後,已經接受了二階進級測試。然而就在此時,她必須停止學習,投入到婚姻中去——而且是與一個她素未謀麵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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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正如各位所料想得到的,這是一個俗得讓人生厭的情節。商人家道已經中落了。這個家族是三代的巨賈,他不想讓家族在自己這一代末落下去。於是他想盡辦法削減開支,將節餘出來的錢投資到自由都市錫蘭,希望能借此挽回頹勢——如果運氣好,還能借此擴大家族產業。很可惜的,這個可憐人不了解錫蘭的商業法,也不知道錫蘭人是多麼的狡詐。資金一點一點地賠了進去。在他自己也沒有弄明白的時候,他已經欠下了巨額債務,將自己的全部身家賠進去也還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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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這時,有一個不很年輕的商人與他聯絡。那商人自稱是錫蘭某個財團的繼承人,他希望能夠與此人的女兒建立合法的婚姻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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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本來不想在這個時間提出這樣的事的,就好像我是在威脅您答應我一樣……但是我們公司急於拓展拜俄境內的生意,我忙於俗務,隻有現在才有時間,畢竟我們是要工作的人,不像您這麼清閑……當然,我絕對沒有強迫您答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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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明知對方所看中的不過是自己家在拜俄東部苦心經營的銷售網絡,但是一想到對方所稱的財團是自己的最大債權人,作為父親的責任感就感到一陣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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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俄曆二百八十三年,七月二十五日。天氣很好。佳莎麗·芬尼克斯的婚禮在歡樂的氣氛中隆重舉辦。佳莎麗不知道來賓都是些什麼人。她隻知道,她作為法師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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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丈夫的人心裏清楚,妻子是多麼厭惡自己。但是他並不擔心。在他看來,自己的妻子終究隻是一個女人——好吧,她是一個女法師。不過,一個沒有了法術書和施法材料的法師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兩樣。他並不擔心聽說妻子在背後咒罵自己。他隻需要,在社交場合,她的妻子能夠扮演好完美妻子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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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估了這個女人的氣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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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前途完全被奪走,日後的生活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法師想死去,但她又沒有這個勇氣。她所擁有的,隻剩下怨恨而已。對父親,對丈夫,對錫蘭,對拜俄,對法師十三塔,對整個世界,對自己。她小心地掩飾起自己,沉默地成為了一個妻子。但恨意在她心中卻越來越濃烈——畢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醇的不隻是酒而已。這期間,她變胖了,生了一個孩子,學會了在商人太太的圈子中來來往往,但她複仇的yu望卻一直在熊熊燃燒著,支持著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做著自己的安排。就這樣過了七年,她終於得到了一件可以讓她把自己所受的傷害返還給這個世界的武器。
www.cmfu.com發布 一張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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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七年來她沒碰過一次法術書,但她畢竟還是一個法師。卷軸比她曾經用過最高級法術要高上好幾級,但她竟然啟動成功了。她呼喚了無盡深淵的居民,讓那強大的惡魔力量貫注到她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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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腹中正懷著第二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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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認為佳莎麗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究竟會帶來什麼後果。也有人認為佳莎麗已經瘋了。或許,這兩種說法都對。總之,她生下的孩子完全不像是正常的人類。這孩子出生時就生了滿口的白牙,頭發是鮮紅色的,而皮膚則帶著暗紅的色調,像是燒得不旺的煤。他的指甲尖利而堅硬,頸後的皮膚規則地裂成細小菱形,像是長著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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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既怒又怕,但不敢把這件事張揚出去。生意人的名譽還是相當重要的。先是將母子兩人借故轉到別墅軟禁,等到看到兒子的背後生出短短的黑色膜翼時,他決心殺掉這個兒子——還有自己的妻子。他所犯了一個錯誤:為了保密他沒有請教庭派出神聖製裁官,而是私下裏找了殺手,要殺手將妻兒的心髒剖出來帶回來。信仰某黑暗神的殺手沒有執行任務,另殺了兩人取了心髒交差。當商人一邊兩心髒投入火中一邊發出半歇斯底裏的狂笑時,佳莎麗正抱著自己的孩子,蜷縮在黑暗神殿的角落裏瑟瑟發抖……而懷裏的幼兒睜開紅色的雙眼,看著麵前禱告的眾人露齒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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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俄曆二九零年五月五日,曆史上最強的黑暗術師肯斯·伏爾德摩特加入了信仰黑暗大君·腐敗之神卡洛普托的教派——神聖真理兄弟會,時年不足一歲。在以後的數十年研究和戰鬥的生涯中,神聖真理兄弟會一直站在他的身邊,是他最為有力的幫手和支柱,同時也是他的想法和學說的主要傳播者,在後來百年間的紛爭與殺伐、直到神聖光明軍將父神信仰神播到整個大陸,他們自始至終扮演著非常重要的反麵角色。就從那一天開始,威爾尤斯泰的曆史翻開了新的一頁,命運的輪盤又開始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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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斯從小就受到了精英教育。剛到十歲的時候,他已經可以使用零級法術,十三歲時,他在蒼白之法塔拿到了錫枝徽章,成為了合格的法師,兩年之後他通過了兄弟會的牧師修行考驗,成為了正式的黑暗大君牧師。十七歲的時候,他已經領悟了秘法術修行的奧秘,成為了一名黑術師。而他的大體研究方向,在這時也已經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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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黑術師組織夜景院之後,他一邊加強自己的法術能力,一邊又加入了激進的反世俗派別,在自己派別與兄弟會之間牽線搭橋的同時,他也在二十年之內爬升到了派別領導人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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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景院的領導權一直是溫和派在把持著,而肯斯終其一生也沒有辦法繼續提高自己的地位。肯斯似乎並不急於改變這種狀況。有某些傳說中曾提到,肯斯曾經對自己的親信說過,“力量才是地位的保證。隻要我們有了足以完全製衡軟弱派那些廢物的力量,就可以一舉而成為主導。但這個目標,不是三五十年就能夠達成的。”傳說是真是假沒有人能證明,但是事實是,肯斯的確在尋找某種讓激進派獲得強大力量的方法。而且毫無疑問的,他幾乎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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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俄曆三六七年五月五日,有可能成為史上最強黑術師的半煉獄黑術師肯斯·;伏爾德摩特,因實驗失誤而身亡,享年七十七歲。原本隻有不到七十人的神聖真理兄弟會現在已經發展為與激進派黑術師緊密結合、擁有上千教眾的邪教團體,他們繼承並發揚了肯斯的理念,以肯斯遺留下來的資料為原材料,繼續進行著“最強力量”的研究。他們得到成果已經是十年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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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斯以個人的奮鬥來貫徹黑暗大君理念的數十年期間,主導著大陸主流宗教信仰力量的七神協約教團內部,也逐漸發生了變化。原本,安定而富足的社會和宗教與政治實體的日益親近,就使得原本獨立於世俗與政治的教團漸漸與三大政治實體的上層社會漸漸地融合。與此同時,各神的教義也在悄悄改變,變得更利於傾向於貴族利益的解釋。在這期間,拒絕合作,始終保持低調的死亡女神代絲海爾教派的地位悄然下滑,神性由原本的“唯一的絕對中立神”變成了“七正神中唯一的黑暗神”,其牧師也被剝奪了公開傳道的權力,成為了如同保密部門一般的存在。直到三一零年,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名為庫爾拉伯的律法之神魯斯的牧師庫爾拉伯宣布,經過他的研究,流浪者、赤貧者以及無固定職業者是社會不安定的主因,他在一份正式的宗教文件中向教庭建議,要將此類人等全數“管束”起來,“先行以武力拘束之,交由各生產勞作機構,各安其位,各司其職,並以聖明之道教化之,使之翻然悔悟;凡冥頑不靈者,則需以聖火施洗,以淨其身心”。這項建議當然被否決了,但以之為主旨的庫爾拉伯主義卻漸漸在宗教界流行了起來。傾向於平民的生命女神教派漸漸失去了實權,意誌的可瑞蘭、旅行的羅德絲、曆史的荷斯提魯三派要麼被架空,要麼主動避世,“七正神協約”已經名存實亡了。神廟在平民,甚至中產階級中也已經失去了威望,隻有生命女神的侍奉者還能勉強維持著大多數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