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娜蕾斯一直也沒想通自己為什麼要和這些人一起行動。
但是在她的概念裏,冒險者就是要與同伴一起行動的。這或許也是原因之一。
她想要“同伴”。也許在她的心裏,這個願望從來就存在著,從來就不曾消亡。當她獨自一個人住進星城中央神學院那蒼白而高挑的宿舍樓的時候,當她孤獨地在訓練場上磨練自己拳腳的時候,當她獨自坐在靜思室的角落裏進入冥思和自我對話的時候,那些願望也是這樣,從心底的深處靜靜地看著,並不浮現。但它就在那裏。
但歸根結底,有一個具體的原因。那就是婭瑪絲的笑容。
那是一種與神無關、與人際關係無關,發自內心而又燦爛過人的笑。任何看到這樣一種笑容的人,沒有辦法不將那笑著的人當作朋友。
所以她答應了。
不是答應坎撒克,也不是答應艾羅格爾。
艾娜蕾斯·夏茵,答應了婭瑪絲·佛萊朵的同伴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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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裏的東西交回去吧。
還給她,現在馬上道歉。這樣一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婭瑪絲的理智這樣建議著。從理論上來說,這是最合理的解決方法。
但心底的某個地方發出嘲諷:你想挽回什麼?友情?那不過是一個你剛剛認識三天的人而已。你的麵子嗎?你也知道你沒有那種東西。
婭瑪絲想要伸出手。但很遺憾,她的手似乎更願意聽從她心底的聲音。
腳步聲。
婭瑪絲沒有看艾娜雷斯。她的脖子好像中了石化咒文,一直一直,將她的頭固定在麵向地麵的方向。她隻能從眼角看到一雙腳。穿著舊軟皮鞋,以特有的節奏、即輕快又沉穩的,武道家特有的步法踏了過來。
踏。踏。踏。踏。
“為什麼?”
那聲音又問了一次。
回答她吧,回答她吧,婭瑪絲。婭瑪絲鼓勵著自己,要求著自己,強迫著自己。心裏好像又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她在發抖。
“你在影響別人的人生。你所做的每一件與別人有關的事情,都是在影響別人的人生。”
曾經聽過的話在耳朵裏響起。
婭瑪絲咬緊牙關——這個動作是如此困難,因為她必須要大口地喘息,不然就像要窒息了似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流了眼淚——也許沒有,她根本無心顧及。她的手越握越緊,如果手心是塊金幣,大概會被她捏成金條吧。
“為什麼!”
第三次。像是在耳邊炸響。婭瑪絲的身體一抖。
聲音裏包含著怒火。這是當然的吧。聲音裏也包含著傷心。這也是當然的吧。
但聲音裏還有其他成分……一些柔軟的東西。婭瑪絲沒有聽出來。
聽到的,隻有那曾經聽過的話。
“你在影響別人的人生。你所做的每一件與別人有關的事情,都是在影響別人的人生。因此,你不僅需要負責你自己的人生,連那些人的人生,也要背負一部分。”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