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這暴風雨欲來前的寧靜,趕忙逼著自己想個法子自圓其說。
那始作俑者紀遊麟,竟然也跟著落座在桃花眼對麵,自己沏起了茶品味。
早知道紀遊也不是個普通的角色,剛才就不應該衝動說出口,我更不應該笨得以為那樣隨口岔開話題,他就會被糊弄過去。
“就——就——我的直覺啊!”天啊,我是白癡嗎?一開口便是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理由。
“與其抓破頭皮想一堆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不如直接老實的招了。”桃花眼還是那麼不留情麵,一語戳破。
我靜靜的看著他們倆人,猜想著如果我說了,會不會為葉舞開心?會不會聯合起來幫葉舞?會不會也為我操上一點點的心?甚至,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想著,我雖然心生恐懼,卻也越想越好奇。我的目光又飄向那一盆不知世事,隻知道遊來遊去的魚。受到這份禮物的感動還在,我是否該趁著這份感動全盤托出?再也不想思考了,懶惰作抉擇,我重新麵對那兩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人:
“我最近作了一個夢——夢裏葉舞掉進了一口井,雨下得很大,葉蠡著急的救了葉舞上來——”說著我注視著桃花眼:“你,也急急忙忙的,叫了一堆人來讓葉舞恢複溫度。”
紀遊繼續專心的聽著,桃花眼仍是表麵平靜,眼色閃爍波瀾。
“葉舞一醒來,你便沒人性的離開——她後來對葉蠡說,她命中會有很多劫難,需要一個人來幫她擋,所以把我召喚到她身上,等劫難過了,她就會醒來。”說完,我笑笑,啊,真是一個歡喜結局,從此公主就能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那你呢?”桃花眼問。
我沒有想過,他會想到我,難免有一點點驚異、一點點錯愕——和一點點的喜悅;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不知道。不過就是一場夢嘛!”我說的是實話。
見到他們兩個都靜默下來,一幅不知道要對我說什麼的模樣,心裏悶了一下——我在期待著什麼呢?怎麼會有失望的滋味在內心翻攪。我不喜歡為難人,也不喜歡看別人為難:“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不妨礙你們敘舊了,阿福還在醫營裏等我,拜拜嘍!”說著,假裝灑脫轉身離開。
才要移開步伐,手腕便被一股堅定的力量扣住了。
“不要把事情說得那麼簡單。”那是桃花眼平靜的聲音。
我沒有回過頭,因為知道回過頭了就不輕鬆了:“就那麼簡單啊!”
手腕上的力度並沒有減少,我也不掙紮,明知道沒辦法掙脫的,幹嘛浪費力氣?
“我要去找阿福了。”希望那個突然又不正常了的明鏡識趣放手。
“如果那麼簡單,為什麼咬著下唇?為什麼脈搏那樣不安?”
我驚覺,他竟然知道連我自己都會忽略的小動作,卻更生氣他戳破:“你還想怎樣?”
終於,他這才放手:“想你平安。”
瞧他說的話,聽起來像有多麼的真心誠意,我聽了更加生氣,轉過身揪著他的衣領:“你想看我不安的樣子是嗎?好啊,我成全你!看啊!”我讓他正視我的臉,一顆顆隱忍在眼眶裏的淚珠奪眶而出,全身顫抖,包括嘴唇,連說出口的話語都淩亂:“我怕,怎樣不怕?和你們那人見人愛的葉舞一起設計我來的是葉蠡!就隻是這樣一場夢就讓我這樣害怕!能不能找他來啊!讓他告訴我,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叫我不要害怕我愛他的下場!”
我無法看見自己有多狼狽,明鏡動容的眼神卻告訴了我,也不知道事情怎樣發生,我隻是被一把拉下,撲進了桃花眼帶著淡淡檀香的胸膛,頭發與腰間都感覺得到他有力的臂膀。
“若華不怕,隻是一個夢而已,不會發生,不會發生。”桃花眼一字不差的說出我想聽的話,那樣平靜誠懇的話語,讓我不想去懷疑。
我抬起頭時,對上了紀遊複雜的眼神,理智逐漸恢複,才知道自己說了多麼不合時宜的話。桃花眼也是,那樣會把持自己的人,近來也是頻頻失控。是氣候的關係嗎?這個多愁善感的秋季。
#
#
#
“那不是一場夢。”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是現實、還是夢,我聽見了這樣的說話。
“————”
“那是舞十五逢難的情景。”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你倒是說句話啊!”
“是舞。”
聽見那熟悉不過的聲音,我頓時驚醒。那低沉嗓音除了桃花眼,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