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養在賈府北府慕(1 / 2)

北王府*正廳外

正是暮春煙花三月,北王府的碧池裏,接天蓮葉無窮碧,一陣輕風刮過,滿池的翠荷,搖曳生姿,楚楚動人,流轉飄搖出生命之美。

正廳外,春光明媚,暖風和煦,但當今身邊最得力的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的影子卻似氤氳的熱氣,微微顫抖。

戴權的斜前方,一青年男子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係著碧玉紅衣帶,一雙翦瞳丹鳳眼,劍眉玉麵,不怒自威,天生貴胄,隻見男子似乎看著遠方,眼風卻掃著戴權,嘴裏淡然道:“即是皇上的旨意,本王自是從命,煩勞戴總管替本王謝過皇上,北王府今兒府裏雜事頗多,這茶就不請戴總管喝了。”

原來這有著如畫眉目的男子正是當今的親表弟,太上皇同母妹昌平長公主唯一的兒子——北王府的主人,北靜王水溶,身份自是貴不可言。

戴權心下狐疑,這北王爺雖則年紀輕輕,但曆來心機手腕冠絕群雄,為人處世也是極有分寸,對自己曆來客氣有加,如何今天讓自己下不來台,就算是嫌棄林姑娘家世低微了,那周貴人的妹子總是拔尖的了吧,家室樣貌哪樣可挑剔的,一月之內同娶兩位欽賜側王妃,除了這北王爺,哪有人有這殊榮。心下雖不岔著,麵上卻不漏絲毫:“北王爺這話太謙了,灑家不過是履行職責罷了,既北王府有事,灑家就先行告退了。”

正廳內,雍容華貴、麵若秋水的北靜王太妃、太上皇最小的同母妹、當今的親姑姑撫著北王妃的手說:“靜怡,我知道委屈你了,但王兒今年都已經二十有二了,若是沒一個名正言順的兒孫是會被世人所笑的,西寧郡主自是沒得挑剔,母妃是看著她長大的,模樣數一數二的,彈得一手好琵琶,又跟溶兒知根知底的,給溶兒做側妃隻怕是委屈她了。林丫頭那孩子母妃和你也見過,性情和模樣都是極好的,雖無父無母,身體略單薄了點,但做北王府側妃卻是剛剛好的,將來生個一男半女,養在你膝下,也是極好的。”

“母妃想的未免太遠了,這婚期還未定呢。”王妃還未來得及說說話,便被朗聲而入的北王爺打斷了,聞此言,睫毛微閃,心下甚是歡喜,雖知道王爺必不是為了自己,卻還是有幾分妄想。悄悄看了北太妃一眼,見北太妃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北王妃有話對水溶說,遂乖巧的站起來:“妾身今日身子有些不適,恐饒了太妃王爺雅興,且先退下去了。”

水溶眉心微微皺了一下就消逝了,終是沒說話,快到連一直偷偷盯著他的北王妃吳靜怡也沒發現,太妃知靜怡是為了他們好說話,心下對這個媳婦又是更愛了一分,遂說:“嗯,下去吧,最近府裏事也是太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北王府的丫鬟自也是人精,半盞茶不到的功夫退得早無人影了,門簾也放下來了。

昌平長公主看著水溶微垂的眼簾,就知道這兒子心裏怕是有什麼想法,便問:“母妃知道你心氣極高,等閑閨秀入不得你眼,但北王府三代單傳,不能到你這就斷了,將來讓我如何麵對你父王。何況這兩位側妃模樣家室都算擔得起北王府側妃的位子了,西寧郡主跟你打小一起長大的,對你可謂一往情深,那林姑娘不是母妃誇口,那模樣皇妃公主也不過如此了,足見當今對你的寵愛器重了,你倒是有幾分不滿意。”

水溶到不急的答言,踱步到內簾處,把玩著盆栽中九曲枝椏,用低微幾不可聞的聲音緩緩道:“母妃貴為長公主,隻道皇家盛眷、皇恩浩蕩,殊不知當今對西寧郡王等早已心生不滿,如今四王八公聯係如此緊密,要拔必是連根拔起,一個不留,本王曆來潔身自好,深恐行錯一著棋,今日一紙賜婚,實在是高啊,恐怕將來本王實難自保了。母妃不若早自尋退路。”昌平長公主聞言大駭。

言罷,手中確是一緊,輕拽著一個枝椏,整個九曲翠鬆連根而出,敦煌厚重的褐色黏土陶瓷盆也碎落一地。

門外丫鬟聞聲闖入,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見她們的當家主母、水朝最尊貴的王太妃水玲瓏第一次臉色蒼白、無半點血色。而她們的風華絕代、素來好潔的北王爺腳下狼藉一片,白蟒鷹鞋被濕土玷汙麵目全非,右袖口點染著幾星血梅。

水玲瓏不愧是長公主,瞬間回魂,出言示意丫鬟們下去。

待丫鬟盡數走遠後,水玲瓏開口道:“王兒既知如此,為何不早告訴本宮,本宮好歹也是當今的親姑姑,本宮就不信他敢對北王府下得了狠手。本宮去找他撤回這道旨意。”北太妃言罷就要起身喚人擺駕入宮。

水溶伸出左手按住了她:“母妃,也太沉不住氣了,有本王在的一天,就不會容許其他人動北王府一寸土地,就算是當今也不可能。母妃若是有閑心就多替孩兒操心操心婚事吧,您的兒媳自幼寄人籬下,不若早日娶來也好清明時祭拜列祖列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