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時上元佳節,燈火通明,屏開鸞鳳,褥設芙蓉,笙蕭鼓樂之音,通衢越巷,而大姐姐做的燈謎竟是爆竹,那樣一個盛極命消、外熱鬧內淒涼的不詳之物。幸好她走的並不孤單,還有沈院判,那個清俊秀氣的太醫院左院判。誰又敢想象一個小小的院判敢冒著大不違用自己的溫暖的懷抱去捂熱一個垂死漸冷的生命呢,而這個生命從來就不容他人觸碰甚至是瞻仰的,隻因她是皇帝的女人。嗬嗬,君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且情深似墨。
若是真傳出去了,這王氣所在的皇城的閑言碎語怕是要遮天蔽日了,隻是有誰敢議論皇上的女人死在了一個太醫的懷裏這件事,世人所知曉的不過是他們的愛妃心切深情款款的真龍天子因為一時情不能自已而遷怒一個醫術不精的太醫,嗬嗬,真是諷刺啊,生前的授受不親,死後到成了黃泉鴛鴦了。
什麼晉封為皇貴妃,什麼破例陪葬地宮,不過是掩耳盜鈴的托詞吧,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的榮華富貴,都永遠不能收買一顆真心。
賈府*怡紅院
明明是仲夏花草盛極之際,這怡紅院竟滿是暮秋之氣。
怡紅院內花草狼藉,一地髒亂,哪還有往日富貴雍容的光景,院裏滿是士兵,或拖著踢著一箱箱漆器古董往前廳走,或罵罵咧咧地推搡著賈府那些著綾羅綢緞的嬌豔婢女往外趕,或執鞭抽打著小廝嬤嬤們……水溶皺著眉頭看著這些士兵,動了動唇,終是板著臉沒說話,士兵們見著她一下子安靜起來,動作輕柔起來,隻低頭搬著查抄之物,不敢言語。庭院裏一下安靜下來,隻聽見丫鬟婆子們壓抑的啜泣聲。
水溶沒看見寶玉,便抽身憑著印象沿著小溪往瀟湘館走去,那瀟湘館裏因沒剩什麼值錢的物什,看院的婆子也被趕到女眷統一看管處去了,因此除了散落的一些書卷和紅木桌椅和一些碰碎的瓷器,隻剩一片寥落淒涼之景。
水溶撿起一卷書冊,彈了彈上麵的灰,正欲翻看時忽聽得一段低低的對話,隻聽得一個年輕的男聲道:“寶叔叔,你在這裏作甚麼,你不上榮禧堂陪著曾祖母和祖母?祖母她們都急壞了,你快些隨我過去,讓她們安心吧。”
另一個苦澀又沙啞的聲音道:“我過不過去又如何,難道我過去了,這家就可以不抄了?”果是寶玉的聲音,隻是不似往日的輕快明亮了,末了,又聽見寶玉道:“你抱著什麼?給我看看?”又聽見那個年輕的男聲有些羞赧得道:“沒,沒什麼,隻是一些林姑姑的東西。”
水溶心下一緊,就又聽得寶玉嘲諷似得道:“是了,是想趕著巴結他不是,人人都想著攀上他那個高枝,隻是皇上要拿銀子填補南方的軍費,他一個小小的外姓郡王能有什麼本事。難道你指望他為了你的林姑姑捐棄北王府的家產來保全我們八竿子打不著的娘家不成。”
水溶和賈蘭聽著寶玉的話,具是一驚,隻是賈蘭驚得是寶玉敢出言不遜詆毀水溶,而水溶卻驚得是寶玉竟然看的穿這抄家背後的根由,原來他竟真的是如寶似玉,真的是聰慧過人,隻可惜賈母、黛兒都錯愛了他,他不是不能為隻是不欲為,而這不欲為終究是不為,不能護得黛兒、賈家上上下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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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別告訴我,你們還猜不到囚煙筆下元貴妃的原型是誰(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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