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具備學術的意識、眼光和科學方法,其地方文史的學術文化價值,社會的、曆史的意義就會大打折扣。做鄉土研究,不利因素就是高高在上,關在城市鳥籠中,缺了廣大的“踩地氣”的環境空間因素和氛圍。走進田野,把精神生命融入其中,作深入細致的、長期的、過程性的、感受性的調查研究。這首先是一種思想方法,啟示我們走出書齋,從最廣大的社會底層,從民間,從充滿勞作生活實踐意義的田野,去尋求我們所需要的東西。然後才是調查的有關行為方法。比如,本土文化元素,到哪裏找?山區方言肯定有一些遺存。怎麼提取?隻有花費大量工夫,進行田野調查,沙裏淘金。而且,非縣裏本土長大的人莫屬。所以,如果沒這樣一個人,真還是個曆史遺憾。這也說明,要在一些研究領域、研究專題方麵做出規劃。比如,地方曆史文化、凡富有本土特色的文化資源,都要有意識地組織和培養專人研究。而地方文史學者,也要有所擔當,要擔負起這個崇高使命。比如研究川東北曆史文化,研究渠江水係文化,必須追溯到它的上遊,巴河、州河,乃至於宣漢三河,那裏有個官渡,再聯係萬源的大竹河、任河,二者之間僅僅隻有背二哥一天的路程,是一個難得的地域性對接點,其物流對接的地方產品,藥材、土特產,那邊溯水而上的船隻,則是運來武昌的貨物商品。這,不隻是經濟的對接,也是事關達州與北方中原的信息、文化的對接。至於跟嘉陵江、跟重慶、跟達州等的近距離對接,自在不言之中了。
田野調查,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認識的途徑和視角。
怎麼看開江?怎麼跳出開江看開江?為什麼要跳出來看開江?怎麼更深入看開江?看有何用?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同樣,不識家鄉真麵目,隻緣身在家鄉中。不出門,不能更深刻認識家鄉。距離產生美,沒有一定距離,怎麼能看清楚家鄉?怎麼會更加熱愛家鄉?作為開江人,我旅居蓉城快30年,也就獲得認識“廬山真麵目”的距離感和參照係,因而可能有更多角度,更寬眼界,更深層次。但話還得說回來,要識廬山真麵目,最終還得緣於身在廬山之中呢。這些年接連撰寫關於故鄉開江縣的文字,我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就在於我熟悉開江,常回開江,有較為廣泛的田野調查、諸多認知經驗,加之作了一些研究,因此,寫起來也就較為順手。
不自知,焉能知人?不知家鄉,焉能知天下?很多年來,我們普遍不具有文化自覺意識,也幾乎聽不到關於家鄉曆史、文化、經濟、發展的思辨、議論;人們不關心,不了解,也沒有了解的意願,也見不到真正充滿睿智思考的言論,充滿熱情的鄉音。對家鄉,要麼茫然無知,要麼無動於衷,要麼自以為是,那神情顯得很了解社會、很懂得生活;要麼就是一堆人,議論紛紛,發牢騷,如當今新媒體時代輿論那樣,沒法則,“偏激共振”。
四、建立“開江學”,推動並提升縣域學術文化境界
建構縣域學術文化框架,就是把開江地域作為一門學問加以專門研究,以求得係統認知,形成學術文化體係,從而促進開江縣地域社會文化的建設發展,提升開江縣地方研究的學術境界,促進地方文化的繁榮發展。
沒有高度的文化自覺,就沒有高度的文明可言,文化的高度就是文明的高度。提出“開江學”的學科概念和理論範疇,就在於建設開江文化,在於提升開江的文明高度。何以取名“開江學”?自古以來,不斷產生諸如孔學、紅學、藏學、蜀學、土家學等不可盡數的學科範疇,重慶現在搶著建“巴渝學”,我們縣為何不可建“開江學”?
提出“開江學”,建立地方研究的學術文化體係,無疑是當代社會文化的發展進度和曆史進度所決定了的,有其必然性,使之成為開江一縣文史研究的一個標誌性節點,也使之形成為開江學術文化工作者努力進取的一個重要成果。此事做好了,前無古人,可是功德無量哦。
就開江這些年的文史研究來看,已初步具備“開江學”的學術基礎和條件,已有相當數量的基本材料和前期成果,已初步形成學術的支撐;有縣一級研究機構和一幫學人,也具備初步工作條件。《人文開江》、《開江文史典藏》等書的撰寫出版,就是出於建構縣域學術文化框架的認知與考慮,但願能起到一定推波助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