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這個時候,他總是會倚在一塊山岩上,靜靜等待著她走出小屋,然後再靜靜的凝望著這個如詩如畫般的女人。隻有這一刻,才是他最放鬆、最愉快,也是最幸福的時候。
可是,今天,從那間屋子裏走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另外一個是男的。
這個男的不但氣宇軒昂,而且還有一雙與眾不同的手。
這雙手說白了,其實和常人的手沒有什麼區別,之所以說他與眾不同是因為這雙手中拿著的是那把有著傳奇經曆的“離愁劍”。能拿起這把劍的手,當然與眾不同,它象征著榮耀和盛名,而這雙手偏偏卻長在了朱鴻軒的身上。
許浩義握著的劍手忍不住“咯咯”作響。
那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可是她現在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但是他並沒有衝下山頭,不是因為他懼怕朱鴻軒,隻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對不羨鴛鴦不羨仙的眷侶。
十二年前是,十二年後還是。
默默離開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走的是那樣的冷靜卻又孤獨。
頭頂上雄鷹不住在盤旋,好像在預示著某種不祥。
——動物的直覺往往都要比人來得更真切準確。
許浩義也感覺到了藏在岩石後的濃重殺氣。
在這個世界上,對付萬變的事物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變。
許浩義裝作一點都不知道,反而坐了下來,仰頭問道:“鷹兒,你說這個世界上哪種人最可惡?”
鷹繼續盤旋,鷹是不會說話的,當然更不會回答。
不過,許浩義似乎聽到了鷹的回答。隻聽他又說道:“對了,鬼鬼祟祟,偷雞摸狗的人最討厭。鷹兒,你想抓野兔時,畢竟光明正大,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明明是想要我的命,卻又不敢現身,真是比畜牲還不如。”
忽聽的岩石後傳出一聲尖銳的怪嘯。
那隻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雄鷹頓時從高空墜落,委頓在地。
緊接著就有人說道:“不是我們不敢出來見你,是怕你無力應對。”
“嗖”一聲,從岩石後同時躍出七人。
許浩義用他那冷峻的眼神一一掃視過去,這七人在江湖上並不多現身,隻是每次出現必會死傷無數,最讓人懼怕的是七人不屬於同一門派,各有各的絕技,然而卻能夠配合的天衣無縫,令對手無從破陣。
剛才發出怪嘯的是西首一個矮小老頭,人稱“神屠”,據說他每天都要生飲十個人的熱血,凶殘成性。
許浩義心中一震,他絕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的高手潛伏在這想要殺他。但他的臉上隻是冷冷一笑,道:“謝大老板果然權勢熏天,好大的麵子,竟然能請出你們”天脈七子“來殺我。”
神屠又是一聲想怪嘯,滿是詭異地說道:“殺你,原是用不著我們七人的,我們來這也並不是為了來殺你,你還不配。”
“這麼說,你們不是謝榮天派來的?”
神屠道:“謝榮天是個什麼東西,老子從來都不把他放在眼裏。”
許浩義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這七個人潛伏在這裏,既然不是為了來殺他,又不是謝榮天派來的,那麼方圓百裏之內,值得他們七人同時出現的就隻有朱鴻軒一個了。
站在神屠左麵那人道:“既然你來了,多殺你一個也無妨,反正死在我毒鏢之下的冤魂也不多你一個。”
許浩義睥睨著那人道:“聽閣下口氣,想必就是中原暗器第一高手,千手羅漢,金畢連了。”
那人並不否認,隻是森森一笑。
如果當一個人在出招前會有征兆,那麼就算這個人的武功再高再強,也並不能算可怕,真正可怕的人在出招以前毫無任何的征兆,一個微笑中就能發出無數致人死命的招數。
——笑裏藏刀的人,往往才是最具殺傷力的。
許浩義闖蕩江湖十數載,當然也知道金畢連的殺手招數,可是他並沒有拔劍,不但沒有拔劍,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他的雙眼依舊環視四周,作為一名刺客,他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冷靜。
刺客的劍不是用來隨便殺人的,但隻要一出鞘,就必須有人倒下。
金畢連的暗器已經飛出,鏢有十五枚,分從五路打來,前後左右的退路都被封死,正中三枚又分上中下三路襲來。
金畢連人稱“千手羅漢”,擲鏢手法快至電光火石,而且又是川唐掌門唐縱所收的惟一一位外姓弟子。鏢上所淬之毒更是見血封喉,立時取人性命。
一個人能夠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功殺死對方,無疑是件愉快的事,可是有些人,當他出招的時候,往往也就是他的陽壽盡時。
金畢連就是其中一個。
沒有人看到他是什麼時候發出的暗器,更沒有人看到許浩義是怎麼移動?怎麼拔劍?然後又是怎麼一劍穿心?怎麼收的劍?最後又是怎麼回到原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