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四葉子大前年,背著一屁股債到外頭當了幾天采工仔,硬帶回個白淨水靈的貴州媳婦來。去年,他得了個胖小子,還清了賬,蓋了新房,村裏誰見了都眼饞。
貴州媳婦剛過門時,四叔四嬸堅決不同意,說如今外地姑娘恁地厲害,不是被人騙就是淨騙人,太不牢靠。四葉子象中了邪一般對貴州媳婦死心塌地,鬧得全家都不快。好在新媳婦孝順賢惠,本份規矩,全家人心裏懸著的石頭才落了地。
今年春節真熱鬧,尤其是四葉子家,爆竹放了六條“萬字頭”,說是“六六順,哪鴻運”。
正月初三一大早,村裏就出事了。有人喊,“四葉子媳婦跑了!貴州媳婦跑了!她把存折、首飾和現金都卷跑了……”
四葉子一屁股癱在新房門檻上,沒滿周歲的娃娃滾在一邊拚著哭啞了嗓子。
村裏的人聚了一坪,七嘴八舌地罵貴州媳婦。
“早就看出她來者不善!”
“殺人的心哩!娃都撇下了,造孽啊!”
……
人散了,忙著去過各自的年。可三天後,村東頭“劈哩叭啦”又放起爆竹。我一溜兒小跑趕過去,是四葉子家!
貴州媳婦打扮得好俊俏。她找來一柄銅鑼,讓四葉子沿村頭敲了個通天響,邊敲邊喊:“開村民會嘍!四葉子媳婦回來嘍!”
村裏的人快要把四葉子家的院牆撐破。貴州媳婦有點羞赧地推搡四葉子:“事是你惹下的,還是你講吧。”四葉子便開始講。
“諸位鄉親,我媳婦可沒跑哇!都怪我,臘月間背著我媳婦打麻將輸了萬把塊錢,她跟我賭氣,就和我媽商量好到我妹子家住幾天治治我,讓我在全村人跟前立誓戒賭,才表回心轉意跟我過日子。”
有人插話:“四葉子,這是你關起門來的家裏事,與我們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四葉子急得有些口吃,他瞅瞅家慶和家喜兩兄弟,接著說道:“村裏這幾年富得快,可賭博之風也興得快!家慶的娃上學交不起錢,家喜老婆過門才3個月就鬧離婚,還有,這幾年村裏死人、打架、偷盜,出了多少事,為啥?還不都是這賭風刮的!我媳婦說,管好自家隻歸自家,還不如讓大夥都來明明理兒……
人群嘩然。大夥對貴州媳婦刮目相看。四葉子和家慶、家喜兄弟在戒賭書上簽了名,人群裏陸續有人站出來,也簽了名。
爆竹又響起來。有人跟著爆竹聲喊:“這回放的是一萬響,叫‘移風易俗,萬家生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