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街上寒氣更重,兩軍在城外交戰,城內也自人心惶惶,定鼎門大街看起來冷清的更厲害了。
地上的雪被車輪腳步馬蹄踩的貼在地麵上凝成了冰片,人走在上麵滑滑的,偶爾哪一家沒有管好的頑童溜出來在大街上玩耍,下一刻便也被父母嗬斥回家了。
楊煙走出了乘風樓,看著空蕩蕩的大街,心中不免有些落寞,戰爭雖然可以讓少數人登上權力的巔峰,然而他們又怎麼會明白天下蒼生為一場場戰爭所付出的代價。
楊煙似乎是那些少數可以登上權力巔峰的人,然而,他是否會為了那權力去不顧天下蒼生的付出呢?
——現在,隻怕楊煙自己也不會知道。
雲依然比較厚,隻有朦朧的光照了下來,饒是如此,被地上的雪反射,還是刺的楊煙眼中一陣陣酸痛,他一麵拿手去揉著眼睛,一麵留意四處的角落。
陽光突地一盛,楊煙眯著眼睛向前看去,卻發現麵前幾步的地方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筆直的站在大街中央,空蕩蕩的四周為這個人增添了一股孤傲的氣質,這人穿著一襲很合身的長袍,石青色的長袍上暗暗繡著折枝紋路,看起來多了幾分書生氣。這人的眼睛是閉著的,哪怕閉著,別人依然可以想見這人睜開眼時逼人的氣魄。
他左手緊緊握著一柄很普通的長劍,沒有劍鞘,就那麼任寒涼的劍刃露在雪中,劍刃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霜,這個人全身上下都凝著一層薄薄的霜。
楊煙看著筆直的站在街道中間的這個人,心中也似乎凝結上了一層嚴霜,寒涼的可怕。
楊煙轉過了眼去看別處,慢慢走過這個人的身邊。
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就響起在楊煙的耳畔:
“我們打個賭如何?”
楊煙搖搖頭,停下了腳步,兩個人互相背對著,楊煙淡淡開口道:“司命?”
這個人沒有任何動作,依舊冷冷道:“出城之前,我們可以要你的命。”
楊煙似乎也被這個人的表情感染,麵上波瀾不驚,道:“賭注呢?”
這人的眼猛地睜了開來。
四周的雪意似乎被一股更冷的寒意壓住,楊煙陡然覺得周身一冷,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人。
那人的眼珠很奇異,竟然透著一股淡淡的藍色,寒氣逼人,楊煙看了一眼就馬上收回了目光,那人眼中的寒意直透人心,讓楊煙不敢逼視。
聽見楊煙的話,這人卻慢慢的轉過了頭,看著楊煙的背影,盯的楊煙脊背一陣陣發涼,隻聽這人慢慢道:“你的性命。”
楊煙的臉上此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這是威脅,一個殺手組織不會隨便威脅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最有利的就是隱藏。
反過來說,如果一個殺手組織敢威脅他們的目標,那麼,他們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獵殺他。尤其是司命這種組織。
所以楊煙心中並沒有一絲一毫覺得這句話可笑或者輕狂。
楊煙怔了片刻,忽淡淡笑道:“好,我等著。“
這個人顯然沒有料到楊煙這樣的回答,他這麼冰冷的麵容竟也愣了一愣,愣過之後,這個人冷冷一笑:“好驕傲的年輕人。”說時將左手向上緩緩提了上來,指著楊煙的脊背,道:“且來看看你的劍法是否一樣驕傲。”
楊煙感覺到後背有一股涼意慢慢透過烏衣透了進來,他轉身後退,卻發現那人的劍距離自己猶有三五尺之遠,那人劍刃上的寒氣竟然能透過這麼遠觸及自己的後背,楊煙不由仔細去看那柄長劍。
那柄長劍的樣式不是當下時興的蓮花吞口,而是古沉沉的獸口吞口,劍刃中間開著一道縫,劍柄用粗糙的麻布纏著,似乎劍的主人也怕這柄劍的寒意,劍刃上細細的鏤著兩個字,那字是金文,楊煙看了好久才看出來那兩個字是“冰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