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勣接口道:“主上三思,洛陽城防堅固,守軍精銳,我軍若傾巢而出,縱然拿下洛陽,勢必會與王世充兩敗俱傷,到時縱然能占領洛陽,我軍損失太大,到時太原李淵、河北竇建德若乘勢而動,輕易便能取得漁翁之利。”
見李密不說話,徐世勣繼續道:“如依了主上的意思,將城北伏軍調至城北攻城,萬一赫連幕的黑鴉軍回援一到,我軍不免腹背受敵。”
李密抿緊了嘴不說話,麵色越來越沉,正要開口,徐世勣已接口道:“此次圍城,原為攻占洛陽,然而王世充攻打太原是虛,等我軍攻城是實,是以如今我軍也當以攻城為虛,圍剿黑鴉軍為實,此刻黑鴉軍想必已有少量精銳到了洛陽附近,大軍想必近日也可回援。我軍在城北設伏,若能一舉殲滅黑鴉軍,王世充大勢已去,洛陽便如案上之肉,此乃上上之策。”
李密麵色陰晴不定,好一刻,終於還是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楊煙感覺腳底下那道刺骨的寒意正在向上猛竄,他似乎已快要承受不住這份寒意,偏偏麵前還有無盡的黑羽箭連珠射到,饒是他武藝卓越,此刻也不免冷汗連連。
他再一次揮劍點開麵前的那枚羽箭,口中輕喝一聲,在半空中極力一扭,他的身子竟被他這麼一扭扭得在半空中橫曳起來,他身子一倒,隨即一劍向下劈去。
冰魄劍主顯然沒有想到楊煙在如此情況下竟然還能還手,這人嘴角帶上了一絲冷笑,冰魄劍更吐寒芒,向上刺去,與楊煙的古劍一下交上。
楊煙盡力一劍向下劈去,兩柄劍甫一交上,楊煙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自對方劍刃上傳來,他手臂猛地一用力,借力將身子重新在半空中向上躍起,隻見他整個身子化作一道烏光向天戳去。
楊煙借力躍起,卻再也無法顧及射來的黑羽箭,一枚黑羽箭“噗”的一聲戳進了他的小腿,這枚羽箭力道奇大,直接貫穿他的小腿向後射去,一飆鮮血自楊煙的小腿處猛地噴了出來。
楊煙隻感覺自己小腿處一陣劇痛,痛的他口中長嘶出聲,力道猛地一滯,身子便一下停在了半空中,又向下墜去。
冰魄劍主見楊煙已傷,冷笑一聲,挺劍又向上刺去。
楊煙這下可謂是凶險萬分,自己小腿受傷,輕功勢必要打一個大折扣,況且樓頂之霧影,腳下之冰魄劍主,兩人一擊必殺,自己在他倆眼中隻是一個落入陷阱的獵物。
楊煙身子向下墜落,麵前黑羽箭像是沒有完的一般向自己射來,他麵色緊繃,揮劍挑落當先射到的兩枚羽箭,腳底下冰魄劍的寒光已然觸及腳底,他吐氣出聲,盡力扭腰,將身子扭得橫了過來,又是一劍向下擋去。左手分心而去,淩空抓住了一枚射到肋部的羽箭。
又是一聲脆響,兩劍相交,在半空中爆出了一蓬冰舞翠綠。
正當此時,數枚羽箭已射到楊煙麵前!
“赫連幕的軍隊大約五千到了城北十裏外,而且,剛剛探知,李密在城北大約埋伏了一萬軍隊,應該是為了黑鴉軍。”城東延春門之頂,再一次響起了這個充滿殺氣的聲音,隻說了這句話,這個人影在城牆上再一次消失不見。
在場眾人麵色齊齊大變,他們顯然沒有想到李密還有這麼一手。
“你等等。”王世充哼了一聲,思索半晌,向宇文愫道,“城北敵軍目前有多少?”
宇文愫慌忙躬身回答道:“大約一萬。”
“那麼赫連幕是不知道城北有伏軍了。”王世充喃喃道。
半晌,他抬起頭,望著遠處敵軍,向方才那人現身的地方道:“你留下,司命剩下的三個人都去通知赫連幕伏軍的消息,追殺楊煙的人留一個,剩下兩個召回來。”
“是。”肅殺的聲音在門樓之上響起,隨即一個淡淡的身影便躍起在樓間,隨即又向北奔去了。
宇文愫便向王世充道:“探馬回報,三麵敵軍圍而不打,不知是何緣故。”
王世充冷笑道:“徐世勣不想與朕硬碰,他在城北伏軍,想吃掉朕的黑鴉軍,可惜,徐世勣雖然高明,但想滅朕的黑鴉軍,隻怕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他眼光望著遠處,好一刻,開口道:“城北開門,沈蟠,你領三千騎兵出去衝殺一圈,擾亂敵方陣型便回,莫要戀戰。”
隻見沈蟠躬身道:“是。”領命轉身而去。
王世充麵色如常,自語道:“你既然圍而不攻,朕便先下手。”
“主上一心攻城,隻怕這場仗,難勝。”
說話的正是徐世勣,他與羅成此刻並肩走在軍帳之外,徐世勣滿臉擔憂,向羅成道。
羅成淡淡一笑,道:“主上現在滿心想著入城稱帝,要說服他不攻城,隻怕很難。”
徐世勣長歎道:“最多再撐三日,你我便再也阻止不了主上攻城的決心了,眼下隻好多撐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