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噶看看手下興高采烈地分著戰利品,點點頭,:“你們,客人。這山,可以來。”劉遙也點點頭,伸手在口袋裏摸了一陣,掏出一塊石頭,遞給孟噶,:“這個,有沒有?”孟噶看了看,點點頭,朝手下吩咐了幾句。手下跑開去,很快兩手抱著一個籮筐跑來,裏麵裝的都是一樣的石頭。
劉遙撿起其中一塊石頭仔細看了看,又敲了些粉末來嚐了嚐,點點頭,對孟噶:“一挑,換一斤鹽。”
孟噶沒有聽明白這個挑字,回頭吩咐手下去找翻譯。命令很快就得到執行,一個彪悍的戰士拖著手裏抱著一個椰殼水壺的翻譯走來,丟在地上。有了翻譯的參與,再加上孟噶本來就懂漢語,事情很快就得到解決,形成了細致完備的方案:雙方約定,一挑鐵礦石,挑到工業區,可以換兩斤鹽,或者兩斤鐵器。黎人還擅長用木棉紡織布匹,這也成為交易的物資:黎人可以用布匹換取等重的鹽或鐵器。
黎人搬東西的時候,劉遙跟翻譯聊上了。原來這個翻譯就是黎人擄來的漢人女子生下的後代,所以在黎寨裏沒有地位。劉遙點點頭,遞過去一把刀:“那你的母親呢?”
“死了。孟噶殺死的。還是外人,頭可以用。”翻譯隨口著,愛不釋手地看著手裏的刀,心地收起來。
劉遙覺得有點反胃,沉聲問道:“你的父親是誰呢?他不保護你的母親嗎?”
翻譯拍拍自己的包,滿意地笑著:“父親,就是孟噶。母親不能再生了,就殺了。”
落後民族的價值觀可怕到什麼程度,讓劉遙深深震驚。他徹底不出話來,隻能無語地拍拍翻譯的肩膀,轉身走開。
梅先卓對交易的達成喜笑顏開,一拍李建功的肩膀:“建功啊,你一直犯愁鹽的銷路,這下總算有著落了。你看這些黎人,全聚攏來怕是有個幾萬啊,他們要吃很多鹽呢。”
李建功頂了一句:“我們是要拿鹽換鐵礦石呢,靠他們吃鹽,能換出多少鐵礦石來?”
梅先卓順口了一句:“讓我老婆教他們做話梅吃。”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什麼,一拍大腿:“哎呀,我們得趕緊往外走。”劉遙奇怪地問:“幹嘛?我們現在都是客人了,多客氣幾句,人家酒都要端出來了。”梅先卓急急忙忙:“別惦記這個了,我老婆在家以淚洗麵,你老婆還在山腳呢,也以淚洗麵。”
劉遙和劉滿都嚇了一跳,同時:“你怎麼讓她來了?”梅先卓一臉苦像:“得輕巧,你去攔欄看?攔不住!背著個娃,埋頭往前衝,誰也不敢拉啊。”
“啥?背著娃?”父女二人徹底著急了。劉遙急忙的:“我老婆又不會爬山,眼睛又不好,你就是綁也要把她綁起來啊。這幾十裏山路,能把她走死。我這裏沒事,她別出點啥事來。”彎腰抓起一枝火炬,拿過一把刀,又喊起李建功、趙飛和孫壯,帶著女兒一頭紮進森林。黑暗中傳來一陣喊聲:“老梅,走的時候記得派前衛!”。
梅先卓應了一聲,一跺腳喊道:“家駒,整隊,我們一起走!他們就是前衛。”
亮的時候,梅家村遠征軍來到一塊山腰平地上,遠遠的就看到姚英抱著兒子在朝著山上看。劉遙飛奔過去一把摟住,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姚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我實在走不動了。這山路到處都不平,一點亮都沒有。”劉滿也跑過來抱在一起大聲哭。還不知事的劉則看著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的爹媽和姐姐,也跟著哭了起來。
警衛隊員們來到平地上靜靜站著,眼前的這一幕是他們前所未見的。生死在這個時空,還是很常見的事情。黎人甚至都沒有考慮漢人殺了他們的人,一片混亂中接受了禮物就放走了所有的人。
孫壯捅捅趙飛:“你,他們哭啥呢?又沒死人。”
趙飛回答;“可能就是沒死人才哭。要是死人了,我看他們都不會哭。”
“死人了還不哭?哪算什麼?”孫壯奇怪地問。
“我覺得,要是死人了,他們隻會報仇。人沒死,才會讓他們哭成這樣。他們和我們不太一樣。”趙飛若有所思地。
梅家駒杵著拐杖走了過來,聽到這段對話,很久沒有話,最後:“是不太一樣。先生來咱們梅家村啥也沒有,就穿了一件殺不死的衣服,但他還是跟我們一起抽簽。”
“到抽簽,你們兩個可長臉了。鍾老四都佩服你們呢。”趙飛不無妒忌的:“就你們兩個腦子快。”孫壯抬眼看了看還抱在一起的一家人,道:“我隻是不想要他們兩個死。”梅家駒學著劉遙的樣子聳肩攤手:“我又啥辦法?我是傷員,該我去死嘛。”趙飛不再言語,也伸手攬住兩人的肩頭,突然覺得鼻子裏有點酸。
梅先卓氣喘籲籲地趕到,舉手遮眼看著遠方,問李建功:“這裏到咱們村多遠?咱點個火吧。”李建功抬腿提了三個抱在一起的夥子:“別愣著了,趕緊點堆火。咱們梅員外答應老婆點火保平安的,你們幾個抓緊點。”
孫壯直愣愣問道:“這裏點火,梅家村能看到麼?”
李建功又是一腳踢過去:“看到看不到,你先點起來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