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被皇上訓斥過後的陸晨明,真有些急躁了。他調集人馬在東京城內緝拿散花仙女飛天蜈蚣還有馬漢,並尋找失蹤多日的盧方與蔣平。秦小蓮季明揚霍龍呂劍青這幾個剛剛招募來的新手,也充作了主力。率領著從周圍各縣臨時調來的百餘名捕快,在東京城裏拉網式地尋訪查找。但是兩天過去,卻仍然沒有一點兒線索。這幾個被緝拿或被尋找的人物,好像在這個城市裏地遁了?或者說是從空氣中蒸發了?
展昭在街中巡查。他看到秦小蓮與季揚霍龍呂劍青也在街中四下亂走,他們在等飛天蜈蚣與散花仙女顯身?在等馬漢顯身?可是,這些欽犯們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自投羅網嗎?
展昭無奈地兀自笑了。他對緝拿散花仙女與飛天蜈蚣已不抱希望,或許這兩個江洋大盜已經流竄到外埠做案了。他隻是奇怪,盧方與蔣平為何無蹤無影無消息了。他還奇怪,白玉堂也幾天不著麵了。馬漢為什麼也沒有了動靜?展昭的心情很抑鬱。那天夜裏,馬漢曾在王大人府中顯身,可皇上不許可開封府去王大人府中緝拿,那又能去哪兒捉拿馬漢呢?展昭感覺心中似長滿了亂蓬蓬的野草,在疾風中狂飛亂舞且毫無章法。
中午的時候,展昭就近揀了個小館匆匆吃過,便回到住處。這些日子他總覺得倦怠,中午便要歇息片刻。
他開了街門進了院子,房門竟開著呢,心下一怔,低聲問道:“哪位不速之客?”
屋裏就有了笑聲:“剛剛三日不見,我怎麼成了不速之客呢?”
展昭也笑了,挑門簾兒進了屋。白玉堂正坐在桌前喝茶。
寒暄了兩句,白玉堂便講了萬興客棧的事。他卻發現展昭好像沒有興趣。他疑問道:“怎麼?展兄或是沒有興致?”
展昭苦笑道:“這家客棧,是田仿曉出資,隻為六皇子開業。那裏發生了什麼,開封府無權過問。你去那裏調查,實在不智。”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長歎一聲:“展兄呀,你不像當年那樣敢做敢為了。分明是一家黑店,而且,或是能牽扯出許多機密的黑店呢。你如何竟不去緝拿那裏的疑犯呢?馬漢或許就能藏匿在那裏呢!”
展昭搖頭:“玉堂呀,你或是錯疑了。六皇子開業的客棧,如何能收留馬漢這樣的欽犯呢?我相信,馬漢斷不會藏匿到萬興客棧。”
白玉堂訕笑:“展兄切莫忘記,王更年大人卻是三朝老臣呢,馬漢如何能窩藏在他的府上呢?”
展昭張了張嘴,卻是啞然了。
白玉堂道:“馬漢之事,卻是氣象萬千呢。朝廷若如此下氣力緝拿,便不僅僅隻為馬漢下毒的事兒了,或許另有隱情?不得而知呢。我們再細,如果能招惹得皇上動怒,而且能夠讓開封府兩任府尹戰戰兢兢,期間還讓梁大人罷官獲罪,若單單隻是一個馬漢,單單隻是一個下毒事件,又何至於此呢?”
展昭歎道:“玉堂呀,你說的這些,我並非沒有想過,且馬漢下毒一事,疑點頗多。我卻仍有一個疑問,說出來,你且不要多心呢。”
“展兄請講。我們之間不必猜忌。”
“我直是感覺,盧方蔣平與馬漢,便是同一案中的知情人物。若再細分析,他們或與散花仙女飛天蜈蚣,有著某種聯係呢。”
“我卻聽不明白你的話呢,你能否講得詳細些。”
“你想呢,散花仙女若隻是潛入皇宮,盜竊一隻寶劍,至於讓皇上龍顏大怒嗎?”
白玉堂搖頭笑道:“這寶劍之事,疑點頗多。我或是閱曆淺些,從未聽說太祖皇帝曾留下過什麼龍泉寶劍。區區一把劍,即使被說成太祖的傳世寶劍,皇上也不至於讓開封府如此興師動眾。即使此事確鑿,太祖皇帝傳之於後的東西也是多多,豈止一把寶劍呢?自古皇家獨有之物,便是有價無市。即使果真被盜賊竊去了,哪個又敢拿出來招搖上市呢?盜賊若盜金銀,尚說得過去。若是盜走了這既不能吃穿,也不能變賣的東西,絕不合情理呢。天下或沒有這種蠢笨的盜賊呢。依我想,皇宮之內如果真的是丟失了什麼,也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斷不是什麼寶劍。”
展昭擊節點頭:“一定是比寶劍更重要的東西!”
白玉堂皺眉道:“皇上或許另有什麼蹊蹺?展兄呀,我總覺得你有許多話沒有對我講明,你能把包大人辭職的前因後果對我詳說嗎?我並非好奇,隻是為了同心協力偵破此案呀。”
展昭的目光,空空地看著窗外,窗外的秋陽漸向西移了。展昭輕輕歎了口氣:“玉堂呀,此事包大人曾叮囑,不可向別人說起呢。時至今日,你也看出了些馬腳,我告訴你,卻也無妨了。包大人辭職,原因有二。”
白玉堂認真聽著。
“且說第一個原因。一年前,包大人察覺了田仿曉向朝中大臣行賄的事情。包大人憂心忡忡,商人如此介入朝政,不僅會亂了朝綱,朝中文武也會逐一被田仿曉腐化了。包大人由此連上三道奏折,提請朝廷降罪田仿曉。皇上卻並不理會包大人的奏折,得了田仿曉好處的朝中文武,也群起而攻之,聚集彈劾包大人。皇上便降罪包大人,包大人便辭職還鄉了。我也曾想與包大人一道辭職去了,後聽公孫先生勸說,包大人肯定會東山再起,他要我安心留下,繼續調查田仿曉行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