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顏摔了手機,不過是摔在床上,氣呼呼抓著頭發喊道,“我倒黴了,我倒黴了!”
郭微知道她在傷心,勸不住,隻是建議說,“我們去遊樂場玩玩?”
展歡顏搖搖頭。
“你不去我去了。”郭微到衣櫃換衣服,回頭說道,“反正我想穿你這條牛仔褲已經很久了。”
展歡顏趕緊起來抓住褲子,“你想得美哦,我才穿兩次的,去就去,誰怕誰啊。”
“你怕坐過山車嗎?”郭微問道。
“死而後已,鞠躬盡瘁。”展歡顏有時候說話讓人覺得發暈。
遊樂場還在試營業,五十塊的門票不貴,裏麵有吃有玩還有博物館、圖片展、馬戲團也有,但看馬戲團的動物表演隻有周日才有。
看猩猩表演的時候展歡顏笑得東倒西歪,猩猩看了看她:比我還投入呢。
小猴子坐在小羊身上,穿著人類的衣服,似乎進化的不夠徹底。郭微的電話響了,出去接電話,展歡顏的身邊空空的。
這個星期天的下午天空有些奇怪,火燒著雲,月亮在下午四點就懸掛在空中,這邊太陽還在烤著。
郭微在太陽下接電話,傅樂冰,說下個星期會提前回中國。
“啊!太好了!”郭微跳了起來。
聲音太大,把身邊陪在上官藍身邊散步的曹柄林嚇了一跳,她?這麼熟悉的臉?曹柄林思考了一秒鍾,忽然想起了郭微是誰。
郭微回頭一看曹柄林,臉色都白了。
展歡顏從馬戲團大篷裏出來,情緒還不錯,“喂,電話打完沒有?”
上官藍見過展歡顏,是弟弟的“女朋友”,看她今天打扮的跟個洋娃娃似的,其實也不討厭,也不是那種壞女孩,隻是大姐太勢利。微笑著走過去打招呼,“你好啊。我是林勇的二姐。你就是那位營養師吧。”
曹柄林的冷汗從背後開始冒出。
展歡顏看見她,有點尷尬,礙於郭微在此,也勉強笑笑,“我不做營養師了,隻是帶朋友過來坐過山車。”
郭微盯著曹柄林的眼睛,不知道說話還是不說話。
上官藍看見郭微入迷的樣子,心裏有些得意,看來護士殺手要變成少女殺手了,拉了拉曹柄林的手,“我們去湖邊玩去。”
兩個家夥一起坐旋轉木馬,音樂是“向左走,向右走”,展歡顏說,怎麼不是王菲唱的旋木,那才有情調。
第二圈的時候果然換了歌,“不管我能夠陪你有多長,至少能讓我帶你去飛翔。。。。。”聽得眼睛有點濕潤。
兩個家夥又一起坐過山車,郭微的身體慢慢往上升。展歡顏抓著她的手,笑道,“你怕不怕啊,快到最高點了哦!”
郭微搖頭,仿佛離天空越來越近,“我不怕。”
“謝謝你啊,我的心情好多了。”展歡顏說道,“不然我肯定還在家裏哭,為那個臭家夥。”
“我們是朋友。”郭微做了個鬼臉。
我們是朋友,這是展歡顏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過山車從最高頂上迅速下衝,郭微看見下麵的曹柄林對自己在揮手,身體忽然有種抽離的快樂,速度太快,來不及回味,飛快的朝左側飛了出去,重重甩在前麵橫8字形的鐵軌上,1秒鍾過後,過山車從她上輾過。車翻了,並不高,離地隻有五米。
有人死,有人傷。
展歡顏的身上都是血,她以為是自己的,原來是郭微的。
那天坐過山車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幕殘忍的情景,一個漂亮的女孩,支離破碎的臉,以及帶著血跡、殘肢、內髒碎片的紅紅白白的那架過山車。
展歡顏的尖叫聲讓人的耳膜幾乎震破。
上官林勇接到電話後趕緊從家裏出發。電話是遊樂場經理打的。
所有的保安出動,拿塑料布蓋住屍體,報警、疏散人群,在記者來之前把現場封鎖住,啟動了緊急預案。
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死了誰都是這樣。
郭微的身體碎了,拚湊的郭微始終是扭曲的,展歡顏的脊椎骨一陣劇痛,頓時全身都軟了,救護車上,上官林勇在旁邊守著,聽她喃喃自語,“郭微,沒有死,她才接了男朋友的電話,她在家等我,她不會死。她馬上就要幸福了。”
上官林勇緊緊抓著她的手,她不停的在問,“你是誰。”
打了鎮定劑,展歡顏睡著了,警察在等著錄口供。上官林勇在病房外跟上官紅商量對策,除了對媒體,就是這個女孩的死因,到底是機器的原因還是人為的原因。
展歡顏恍惚中夢見郭微在空中飛,翅膀是白色的,又大又漂亮,伸手去抓她,抓不著,象鳥兒一樣自由。有些人生下來就是享福,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受苦,郭微如此,誰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