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顏醒來,兩個警察拿著錄音筆,外麵,一大幫記者,這可是突發新聞啊,如果拍不到照片或者讓別家拍了好照片,工資又得扣好幾百。
跟警察說著說著,眼淚停不住,以後連個朋友都沒了。
記者突然有幾個往大門跑,上官林勇也接到了電話,還是遊樂場經理,“總經理,不好了,操作過山車的員工投湖自盡了。”
“啊!”上官林勇腦子都快炸了,果然是禍不單行。
郭微的父母匆匆趕來,馬上因為傷心過度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展歡顏看見他們,心裏內疚到極點,為什麼要答應去遊樂園,怪自己,都是自己不好,否則郭微就不必死了。
罪魁禍首已經自盡,在幫郭微係安全帶的時候粗心大意,那工人屍體解剖發現胃裏有酒精殘留,酒後操作失誤,上官紅出麵道歉,保險公司賠,上官集團賠,數目驚人,但再也換不回那條生命。
傅樂冰回中國之前,陪老同學去檢查艾滋病,自己順便也檢查,為陽性。大迷惑,換家醫院,還是一樣。打郭微電話,關機。打她父母電話,說郭微死了就掛了。
回去追究那個風流女人?
還是自認倒黴吧,絕對被她傳染的,還好傅樂冰家裏有錢,足夠用雞尾酒陪伴自己過幾年見不得人的日子。
傅樂冰知道是誰傳染他的,郭微到死都不知道,那些低燒的症狀並沒有引起自己的警惕,以為是感冒罷了。
上官林勇送了展歡顏出院,在車上無話。她瘦得象羽毛,仿佛風一吹就要刮走,秋天的風淒涼,夏天過得快,跟郭微一起吃冰淇淋的日子一去不返,明年春天開的那些花再也不是去年的那朵.
展歡顏眯著眼睛看車窗外的飛快離開的樹,脊椎的傷已經治好,心理醫生花了三十五天時間才勉強向她證明郭微死了,她的死隻是意外,導致她死的那人也死了,這件事情不應該能幹擾自己繼續活下去。
“我到了,謝謝。”展歡顏下車。她不想再多說什麼,也許人家並不想聽。
上官林勇很想抱她,安慰她,卻沒有這樣做,隻是輕輕應聲道,“好的,自己保重身體,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我能有什麼事。”展歡顏笑了笑,奇怪的意味。
進了門,回頭再看,車已經開走了,除了廢氣,什麼也沒有留下。
上官林勇也有些失望,以為她要說點什麼,卻什麼也沒說。
房子裏的東西都在,人不在。郭微的牙刷和毛巾整齊的擺在洗手間,沒有開燈,屋子裏很黑,即使是白天,在這樣恍惚的光線裏,回憶去世的朋友。
她在的時候,很多的好處沒發現。不在了,才知道原來她有那麼多優點。展歡顏困惑,為什麼人說沒了就沒了,連個招呼也不打。
於是在房子裏坐了一個下午,收拾那些零碎的物品和記憶。
上官林勇沒有打電話來,早知道他不會打,幹脆關機,萬一別人找呢,還能有什麼人找。重新發展一個吧,展歡顏打開燈,開始收拾郭微的東西。
許多衣服郭微都沒穿,有些是從家裏拿過來的,因為死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接觸她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異樣的感覺,那天在醫院做夢,夢見她變成了天使,那麼希望她能在另外一個世界快樂,我要繼續好好的活著,懷念她。
有點涼,順手拿出郭微的一件橙色毛衣外套披在身上,是新的,還有商標,拿剪刀除去,順便看了價格,480元,哇,郭微小姐挺舍得花錢買衣服。想到這裏,一陣心酸,如果她還在多好,兩個人可以討論衣服的質地啊顏色啊做工之類。
隻有打開電視,這樣房間裏至少有說話的聲音,冰箱裏蘋果蔫得跟被數學老師教訓的數學成績不好的小孩一樣可憐。
順手扔了。
廚房裏的櫃子剛打開,蟑螂爬的爬,飛的飛,有一隻偌大的蟑螂停在展歡顏的鼻子上,一巴掌打過去,差點把自己打暈。蟑螂跑了,鼻血也流了出來。順手從衣服口袋裏拿紙巾,忽然想起這個不是自己的衣服,手又縮了回去。
碰到個東西,硬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