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她就要離開,他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稍稍用力一帶,將她緊緊捆在懷中,低頭親吻了一記她的發頂而後用幾分感慨,幾分玩笑地口吻說道“怎麼,對自己的老公這麼沒自信。要知道,這一年的時間裏,我的進步連大夫都驚歎,他問我究竟是什麼動力支撐著,幫助著我站起來,你猜我怎麼告訴他的?”
他懷中的女人帶著幾分嬌羞,故作不經意地撇了撇嘴說道“我怎麼會知道。”
“我告訴他,因為有個女人在等我娶她。”有個女人,一直在等他娶她,所以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等太久。
司南想,他將來也許會在酒酣之時,將這些年心底藏著太多的秘密一一說給眼前這個女人聽。
一如那一年,她在雨夜中跪在他的腳下,哭著喊著不要他了,求他放手的時候,他的心其實也疼的厲害。隻是,那個時候,他以為她是仇家之女,她是破壞他人生的儈子手,所以將那早已萌芽地愛狠心地掐死在心底裏;
一如那一年,他跟著韓東陽身後走進包間,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裏的呆滯和勉強自若地打招呼,以及當他故意喊出那一句蘇小姐時,她眼裏的痛,其實他感同身受。沒有人知道,刺蝟在紮傷別人的時候,自己其實也深深受了傷,很重的傷。
一如那一年,他在西萊酒店的包間裏,等著她的到來的煎熬,卻換來她字字句句地恨和報複。求他放過她,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傷感的話。還未來得及牽牢的手,就要硬生生放開,才是最大的遺憾和痛楚。
也一如那一年,在同一個地方,半山腰蘇老爺子長眠的地方,他終於將“不恨你了”四個字說出口,卻換來她的漸行漸遠。他甚至會因為她和別的男人的談笑風生而憤怒,甚至會嫉妒能和她並肩作戰的韓東陽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已經愛上了這個他本應該恨的女人。
一如那一年,他為了她低頭去求了韓東陽得到了赴英國宣傳電影的機會,其實隻為了去見一眼她,光明正大地見一麵。他想,她也許不會知道,那兩年裏,在她在英國追尋她的夢的兩年裏,他曾無數次飛往那座陌生的城市,在萊茵河畔遠遠地看著她,從未敢輕易打擾。
更一如過去的三百六十五天裏,他為了能站在她麵前,而付出的全部代價和努力,一切的一切都隻因為他愛這個女人,很愛很愛。
有多少深愛來得及等待,有多少恨飛散在人海。我們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本就是老天賜予最珍貴的緣分。娛樂圈,一場浮歡,半生愛恨最後終要求個塵埃落定,而他知道,當他張開雙臂,抱緊她的那一刻,就是他們此生的塵埃落定。
“我,司南,願意娶你,蘇莫染做我的妻子。從今天起,不論逆境順境、貧窮富有、疾病健康,都將永遠愛你,不離不棄,珍惜你直到天長地久。”
“我,蘇莫染,願意嫁你,司南做我的丈夫。從今往後,無論青春還是年老、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富有還是貧窮,我們都將風雨同舟、患難與共,互相包容,一輩子直到老去。”
我站在別院的門前,終沒有像電話裏說的那般決絕。裏麵是我曾深深愛過的女人的婚禮,新郎兜兜轉轉後,還是同一個男人。幾乎每一個到場的人都在祝福這一對新人,可那些洋溢著幸福的詞語,於我而言,終說不出口。
有時候,我也會問自己,當年究竟是為何愛上蘇莫染這個女人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那一年,我背著吉他衝進了東陽娛樂,擰著性子地對她說,我要跟著她混娛樂圈。那個時候的她,初見我的驚訝遠遠要大於眼底的波瀾。彼時的我不會知道,可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怕早就知道了周齊這個人的存在,知道我是誰,知道了上一輩的愛恨情仇,所以才會在之後的幾年裏,總是用一種疏遠卻關切地別扭態度對著我,不鹹不淡。
可我想蘇莫染也不知道,那一年我之所以選擇要入這個浮華的圈子,卻是因為和我病重的母親賭氣。
彼時的我不過十八歲,從小父親就是夢裏才敢大聲喊出來的名字。我沒有父親,這是懂事後我唯一的認知……我的母親,這一輩子將我撫養長大付出了太多太多,小時候,幾乎每晚都能看見母親獨自一個人擁著披肩站在窗前,癡癡地看著樓下。
她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再出現的男人,等一個停不下來的男人。
所以我恨那個男人,恨他的無情無義,恨他讓母親這一輩子過的如此艱辛,甚至到最後竟然早早地在一場空難中撒手而去。可我怎麼也沒有想過,蘇莫染竟然會是我深恨男人的女兒,蘇家正兒八經地大小姐,遠不像我這個私生子一般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