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年前那一天,如噩夢般的那一天,當他衝過來推開蘇莫染,自己迎向那輛失控的車子時,眼神裏那抹愛,是那麼清晰,那麼濃烈。他為了她甚至不惜放棄大好的演藝生涯,放棄炙手可熱地人氣,放棄了行走奔跑的權利。
我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如此地愛著她,他和她之間,不管是愛是恨,是怨是分離,從來沒有別人插足的餘地,一點都沒有。
“你說,他們會幸福下去麼?一直幸福下去。”我開口幽幽地問,眼神裏不經意將憂傷流露。我記得她說過,我的眼睛最讓人覺得感傷。
“會的,一定會的。”周沛沛笑起,語氣很輕卻堅定地說道,因為經曆過生活磨難地人,才有擁有幸福的資格。
忽然,從別院裏蹦著跑出了一個約莫五六歲大光景的漂亮小丫頭,長頭發順滑地披在肩膀上,一個粉色蝴蝶結頭箍讓她的小圓臉越發的可人討喜起來。一身白色蓬蓬裙,儼然一副小花童的打扮。
她跌跌撞撞地朝我和周沛沛走來,然後站定在我倆跟前,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們半晌,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我看著周沛沛慌張地蹲下身去,翻開隨身地大包,在裏麵一個勁地翻騰出了一個叮當貓地鑰匙鏈,手忙腳亂地哄著小丫頭。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沛沛這個樣子,竟有一種說不出地好看。
腦海裏忽然想起蘇莫染曾在小K家對我說過的話,那個時候,我因為回國後她的疏遠和忽視而賭氣,因為害怕失去而惶恐,甚至失控抱住了她。可她卻一臉淡然地告訴我,她不會愛上我,也不會和我在一起,而我應該看看身邊,也許有的人已經等你很久。
周沛沛會是那個等我許久的人麼?可我明明是把她當作可以傾訴的好朋友,可現在心裏的異樣感覺又是什麼?我的心忽然之間變得恍惚起來。
也許,我是應該到了放下的時候。即便那一份羈絆雖苦,卻讓人記憶猶新。我知道裏麵那個正在沉浸在幸福的女人,是真心把我當弟弟來看待疼愛的,而我……或者應該換一種方式留在她身邊。
不能做她唯一的男人,就做她唯一的親人,並沒什麼不好。司南,你若是敢欺負她,我一樣會找你拚命,會保護她。
“寶貝,別哭了,你媽媽呢?姐姐帶你去找媽媽。”
“我沒有媽媽。”
“沒有媽媽?那……你爸爸呢?”
“諾,他在裏麵,他不要我了,他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爸爸是……”
“何言!”
和何言冷戰已經有整整半月餘了,這半個月我的日子,過的前所未有的晦澀。老蘇來過安慰我,可她將司南帶來了,現在的我,見不得任何人在我跟前炫耀幸福,哪怕那兩個人還在鬧別扭,但在我眼中,他們的心早已經緊緊捆綁在了一起,拆不散,分不開。
“老板娘,外麵那個人,又來了。”服務生小弟,一臉膽怯地輕聲對我說道,見我半晌沒有回應,隻能摸了摸腦袋,莫名其妙地走開。
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誰,我心知肚明。那一天,我們吵架,他終於將自己的過去說出來的那一天,我知道他也在,就在繁年對麵的大樹後麵靜靜站了一宿。
可我卻裝作不知道,因為我還沒有為自己找到一個理由去原諒這個欺騙我兩年的男人。
老蘇說何言是一個有故事,有過去的人。有時候,我真心佩服她,看人的眼光總是如此的獨到和精準。也許這一切和她這些年的經曆有關,她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反而羨慕我。
羨慕我?羨慕我什麼呢?我不懂……幾乎從小到大很多人都在羨慕我,羨慕我出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有一個疼我的父母,是世人口中衣食不缺的富二代;他們還說羨慕我的長相,不錯的身材,還有那源源不斷的桃花運;當然,他們更羨慕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三十而立的年紀,就擁有了自己的一切,房子、車子還有這間小有成就的咖啡鋪子。
可我卻一點也不羨慕自己,甚至,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現在一無所有,也不是什麼白富美,也許我早已經遇到了自己的真愛,而非成為現在的大齡熟女。
其實我想過很多理由來原諒外麵那個男人。但那些理由都太單薄,單薄到根本無法讓我下決心。人說情侶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坦白,他們還說如果冷戰超過半個月,那麼都會開始漸漸對對方失望起來。我想也許自己在等,在他對我失望,等他轉身的那一刻……才會知道,自己對何言的愛,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