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將軍被貶(1 / 3)

宮裏派來王忠嗣將軍府請人的太監正是老熟人德三公公,他被將軍晾在前堂品茶已有小半時辰了。

府中管事卻如何都喚不醒鼾聲大作的王將軍,他就著嶽琳離去時的姿勢四仰八叉攤在榻上,人事不知。

管事急得一腦門子汗,宮中傳召豈能耽擱,管事壯著膽子上前,使勁兒推了推王將軍的胳膊,急喚道,“將軍!將軍!醒醒!宮中來人啦!”

王將軍酣睡中被驚擾,揮開惱人的聲音,一個翻身!差點沒從榻上掉下去,他本就挨著榻沿平躺,這一下總算有些清醒了。

王忠嗣隻覺喉嚨裏火燒般難耐,身子燙得也不正常。他掀開眼皮嘶啞著聲音問管家,“何事?”

“將軍,宮中來人了,皇上喚您即刻進宮!”

“此刻?”王忠嗣以為自己聽錯了。

管家忙將身子一讓,指著外頭回道,“德三公公等您半個時辰了。”

聞言,王忠嗣無奈地歎了口氣,使勁擺幾下自己暈沉沉的腦袋,這種頭重腳輕的狀態傳他入宮?嗬嗬,皇帝陛下是故意整他吧,這也太會挑時候了。

他抬眼瞥向候在身旁的管家,語氣微沉,“琳兒呢?”

“回將軍,嶽二娘子早已送至府上。”

王忠嗣聽罷半餉無聲,他煩躁地扯掉身上酸臭難聞的外袍,走過去邊換幹淨衣裳,邊問,“誰盯著回去的?”

“是小六。他此時已回府了,將軍可要叫他進來回話?”

“不必。”王忠嗣掬一捧涼水澆至麵上,盯著盆中微蕩的清透水紋,嶽琳那張梨花帶淚的臉龐又浮現眼前,如泣如訴,仿佛仍在耳邊哀求自己,“王忠嗣,不要,不要……”

王忠嗣煩悶地將麵巾一把扔進水中,回頭吩咐管家,“備車入宮!”

這些日子人心亂如麻,將軍見到德三公公,此時居然倍感親切,這種不請自來的緣分如今也值得欣慰啊。馬車內,將軍和氣有禮,“時辰不早,公公可知陛下何事這般緊急?”

德公公躊躇少許,麵上畢恭畢敬,語帶提點道,“王將軍,今日奏疏比平時多上許多,其中諸事,恐怕陛下盼著將軍入宮商議也不一定。”

王忠嗣眯眼望去,縱眉盯在德公公麵上沉思,不多時,將軍閉眼不再發問,謝了德三一聲,“公公辛苦。”

“王將軍客氣。”

除了他同嶽琳一事,王忠嗣隻怕今日氣昏腦子在璞玉樓那一句把柄是落下了。這麼快就傳進皇帝耳中,誰這麼有本事,望風而動,王將軍對幕後之人心知肚明。

既是劄子上的東西,明日早朝再議才是正理,皇上此時急吼吼傳他進宮,多半打算又給他開次後門。王忠嗣雖無法完全猜透皇帝心思,心中卻也幾分安定,這多年孺慕之情,陛下還是念著的。

果然,皇帝一見將軍,首先捂住自個兒的鼻子,罵道,“你這臭小子,哪處野過來的?”

王將軍衝皇帝拱手一揖,“今日多喝了幾杯,還請陛下原諒。”

皇帝皺眉望去,隻覺王忠嗣病殃殃的模樣,神色憔悴,料想他這幾日也不好過,“怎麼?事情還沒想好?”

王忠嗣垂首不語。

“忠嗣,嶽家那小丫頭就這麼讓你割舍不下?”玄宗還真料不到王忠嗣也有為了女人折騰的一天。

王忠嗣苦悶地皺起整張臉,“陛下,我……”語未盡,一股心酸浮上話頭,王忠嗣咬緊牙齒,不知如何方能開口道明。

“嗬嗬,”玄宗幸災樂禍,他從案上一遝奏書之中抽出一份,拋過去命道,“你看看這個!”

王忠嗣連忙穩穩接在手中,低頭一瞧,竟是韓休所奏,文如其人,精簡幹練,上書僅十字:“嗣不堪為將,二女戲之也。”

王忠嗣苦笑,再惡毒的話韓休也當麵講過,這種程度的嘲諷已經免疫了,王忠嗣望向玄宗,眼露無奈。

玄宗同感,確實激不起波瀾,於是皇帝又換了一份丟給將軍,這回是那位當街同七王爭搶翠柳兒的楊洄所奏,內容倒比韓休豐富許多,他工整的筆跡首先闡述了與韓休相同的觀點,指責王忠嗣禮義倫常置若罔聞,為以他為代表的一竿青年才俊所不恥也。

又言王忠嗣自詡武藝高強,以為能瞞天過海,多次違反宵禁夜闖香閨,更過分地發展到私調府兵,為了爭女人拉著常規部隊跑去擾亂人家正經商戶的經營秩序,簡直是紈絝中的敗類,混蛋中的典型!

“忠嗣啊,楊洄奏的可屬實?”玄宗好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