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線曙光出現在大草原東北盡處,死傷慘重的金狼軍撤返平原。眾人卻全無勝利的感覺,因誰都曉得再難以捱過敵人下一輪攻勢。
頡利正要下令,東北方忽然蹄聲驟起,自遠而近,隻聽蹄音,來騎肯定數以千計。頡利一方無不色變。
金狼軍慌忙撤走,援軍隊形整齊的從東北馳來,於赫連堡南結陣,黑狼旗飄揚於初升的紅日下,顯示東突厥僅次雨頡利的另一位霸王突利大駕親臨。抵達的是黑狼軍的先鋒隊二千餘騎,領軍將領體型樣貌均酷肖突利,卻較突利年輕,向赫連堡諸人遙致敬禮。
“此將定是突利之弟結社率,悍勇非凡。”菩薩對突厥的情況十分了解,甚至有過於長於突厥的跋鋒寒,遙指那青年漢子,解釋道。
“突利這小子來的還真是時候,我方和頡利老兒兩敗俱傷,倒是讓他撿了便宜。”寇仲苦笑道。
蹄聲再起,突利的主力大軍出現在東北地平線,全速馳至,軍容鼎盛,兵力在一萬人左右,戰力和頡利得殘軍敗將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今趟頡利勢危矣。”跋鋒寒握緊手中的利劍,寒聲道。
“雙方人馬相仿,頡利即使打不過,也可從容離開,鋒寒兄何出此言。”徐子陵不解道。
“頡利此次發動手中精銳五萬,死傷大半,卻徒勞無功,威望大跌,軍心盡喪,倘若突利和我方合作,我敢擔保,羿箭之下,定不讓頡利老兒或者離開。”雲羿眼中殺機騰騰,嘴角溢出難以言明的憤恨。
他精心培養的幽冥騎兵精銳戰死十二個之多,心中的痛是無法與外人道。寇仲的刀鋒戰士組建不久,但幽冥騎兵卻跟了近三年,自神弓洗髓至丹藥煉體,由親自訓練到傳授箭術,從飛馬牧場到問鼎長安,自一統江南至縱橫塞北,他們每一個都建下不世奇攻,不想卻死在赫連堡,雲羿本已下定決心,此次不殺頡利絕不回鄉,但見到突利以後,他猶豫了這個想法,因為殺死頡利隻會便宜突利,對草原打擊絕對不利。
“其實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跋大哥之意其實乃是草原的規則,任何不可一世的梟雄都難以逃脫此命運。”菩薩字正腔圓的漢語細細道來:“在大草原上,一個民族的衰落,代表另一個民族的崛興。自突厥大汗室點密興起,統領十大族酋,率兵十萬,擊敗柔然,建立一個比古代匈奴領域更遼闊、聲威更強大遊牧汗國,設牙帳於都斤山,草原諸族無不懾服,後雖分裂為東西兩個汗國,可是在大草原上仍是從無敵手。”
“但是,自頡利重用趙德言為國師,任其專擅國政,政令繁苛,人心解體,原本臣屬於東突厥的諸族均有叛意。現在頡利和突利失和,對有離心的諸族實是天大喜訊。即使此次讓頡利僥幸逃脫,也必將會成為武尊畢玄德棄子,到時突利隻要一展其壓倒頡利的實力,各族必將倒戈,頡利老兒的下場還有也必將淒慘無比。”
一隊人馬從大軍中衝出來,領頭者赫然是突利,直向赫連堡馳至。
“突利那小子來哩!”寇仲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微笑道。他們雖然和突利曾經有點過節,但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那點矛盾又算得了什麼?
跋鋒寒往後稍移,雲羿輕按其寬闊的肩頭,沉聲道:“突利此人野心不小,定不會為了女人這等恩怨和你過不去。”
“跋老哥可否暫停與突利的前仇,待他日再算。”寇仲道。
“小弟豈是不顧大局之人,隻是不想見他而已。”跋鋒寒苦笑道,畢竟來人是心中女子的未婚夫。
“可汗,請上來一聚!”徐子陵與突利在洛陽還有些交情,向奔上南坡的突利,用突厥語道。
“你們的突厥話是否跟鋒寒兄學的?都讓我懷疑眼前的是自家漢子。”突利豪氣大笑道,雲羿聽著突利輕鬆便化解了其與跋鋒寒之間的隔閡,拉近了與眾人的關係,顯然已經具備成為下一個草原梟雄的潛質。
“幾位仁兄好本事,讓頡利徹底載了個大跟頭。”突利躍離馬背,落到眾人之前,長笑道。一臉真誠,似是不含任何擠兌之意。
“突利兄孤身前來,就不懼我們對你下手麼?”跋鋒寒望著手中的利劍,迎著朝陽,自鐵劍上反射而出的厲芒讓他更添殺意。
“哈!”突利大笑一聲,自信道:“倘若幾位名震天下的大英雄要殺我,即使我不來,也未必能活的痛快。何況此刻,小弟可是前來商量雙方是否有合作的可能,諸位還不會如此對待小弟吧!”
“突利兄果然好計算。”雲羿冷哼道。
突利這小子明擺著是想向幾人示好,他可以放任頡利再次猛攻,到時趁雙方消耗差不多之時,橫空殺出,那時的局麵對他更加有利,但是他知道如此隻會給自己帶了無盡大麻煩。因為先別說能不能殺死幾個武功超卓的絕頂高手,隻是要麵對中原大華王朝的血腥報複這一點都不能不讓他膽寒,畢竟他如今的根基還未有頡利這般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