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幾個人跟銘齊先生說起劍舒桫,負責這次入門武藝切磋的李竭岑前輩便讓劍舒桫腳傷好之前不必再到燁華林來了。於是,她便開始與幾個不會武功的同窗一樣,每天到北院的靜念館看書、幫忙整理書籍字畫。正好她的老師牧瞻杞正是住在那,時常會碰到。牧先生依舊是風雅淡若,但對劍舒桫卻是極好的,不僅允她到自己的書房去看書,還常常推薦些書給她,若是遇到不會的地方也都是一一悉心講解。
不過幾日,劍舒桫便由衷的為牧瞻杞的才華折服,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絕不為過,雖然外表清淡寡語,一旦若是講到興起之處,牧先生也是神采飛揚眸色生輝,不說上一兩個時辰是決然不行的。
若是無事的時候,先生還會遞上一杯香茗,弄得劍舒桫都快無地自容了,雖說是因為她腳不方便,但總讓老師為學生遞茶成何體統。牧瞻杞倒是毫不在意那些,也無甚老師的態度,與他相處,倒是更像跟朋友一般。
這一日,還是鏡思玥送她到靜念館,之後便到武場燁華林那邊去了。腳已經好些了,雖然還不能像往常一般行走,慢慢挪還是可以自食其力。
目送鏡思玥離去,劍舒桫慢慢移動腳步,走到靜念館的書齋去取書。靜念館並不是牧瞻杞的獨立居所,隻要是作為林維穀藏書的地方,來往的人很多,牧瞻杞的書房在藏書齋的內院,清靜的多,劍舒桫通常都是到書齋取了書再到裏麵去看的。
沒曾想,竟聽到夏嘉諾的聲音。她邁進書齋,正看到他牽著一位姑娘的手,兩人眉目間皆是甜膩的笑意。
那是一位恬靜清美的姑娘,劍舒桫看著她的側臉,比之自己更為白皙的肌膚,清澄甜美的大眼睛,一身白色的絲絡長裙,鵝黃色腰飾,遠遠看去就像一株盛開的白玉蘭,清甜可人。
那,便是白瑞凝吧,劍舒桫心中微歎,還真如他所說,是個大美人呢。
夏嘉諾一身英挺的束裝,看來就是要去燁華林那邊的打扮,比起平日裏錦服玉帶的優雅樣子有所不同,顯得十分挺拔俊逸,那雙如晝的星眸高挑的眉峰也分外的英姿颯爽,與那樣溫婉如玉的恬美女子站在一起,著實般配。
發現有人進來,夏嘉諾轉過頭來,正看到打量著白瑞凝的劍舒桫,“劍姑娘?”他眸中掠過一抹訝色,轉瞬又歸於平靜。
“啊,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兩位說話了?”劍舒桫一臉歉意的施禮,心中卻說不出的有些煩悶。
“沒,姑娘別介意。”那位白玉蘭般的女子連忙道,溫柔從容。
夏嘉諾微笑的著拉著她的手走向劍舒桫,依舊是雍容優雅,“嗬嗬,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紅顏知己,白瑞凝,她雖與我們不同不是師從銘齊先生而是師母,但也是才到這裏不久,也算是我們同窗了。”說完又轉向白瑞凝,“這位是鑄劍山莊的劍舒桫姑娘,她與黎夢妝是好友,夢妝你也認識的。”
“白姑娘,舒桫有禮了,能認識白姑娘這樣美的姑娘,舒桫三生有幸。”
“劍姑娘客氣了,瑞凝才是。”
兩人都很客氣,也都是淡淡的笑意,夏嘉諾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莫名的生疏,“嗬嗬,以後見麵的機會多得是,你們倆住的近,多走走便熟識了。”
“啊,對了,傷怎麼樣了?能走了麼?”
“還好。”
感受到他的眼光落在自己臉上,劍舒桫偏過頭不去看,隻是淡淡微笑,“我這就進去裏麵了,你們慢慢聊。”說罷,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昨日未看完的書,盡量從容的略過兩人,挪進內院去了。身後響起夏嘉諾對白瑞凝說話時溫柔低沉的聲音,雖然聽不清說了些什麼,那語調中的愛惜寵溺卻很是清晰。
天知道她剛才多麼想用逃命的速度離開。
靠在書房的門口,劍舒桫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心理?落荒而逃?嗬,卻有什麼可逃的,這像什麼樣子?
隻是覺得,那樣的語氣,是個女子恐怕都會沉溺其中吧。長長一歎,為自己的想法徑自笑起來,她無奈的搖搖頭,目光落到昨日未看完的書,慢慢挪到書桌前坐下,攤開看了起來。
一頭紮進書裏,直到看的眼睛酸痛,才眨眨眼睛休息片刻。往日這個時候,先生應該都到了的,今天遲了呢。一分神,腦海裏便又出現了那兩人耳鬢廝磨的畫麵,心裏說不出什麼感受,隻能用力的搖搖頭甩出腦海,目光落回書裏。
書房的門從來是不關的,正對的院子裏植了一顆杏樹和幾株榆葉梅,夏末時分已經結了些青澀的果子,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讓人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