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說:“真沒想到‘鳳舞人間’還有你這樣兒的,也不怕砸了牌子。”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好在光線暗,他看不見,再說,他也不看她。
“您要是不滿意,那,那我……”她怯怯地說著,聲如蚊蚋。
“倒酒!”他似乎是沒聽見她的話,也許根本就沒在聽。
“啊?哦……”她趕緊拿起桌上的酒瓶,連給客人倒酒這樣的基本常識都忘了,她可真是笨得可以,她一邊自怨自艾著,一邊克製不住地顫抖,酒就灑了。她更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一把奪過酒瓶,給自己倒上,然後又給她倒了一杯。“喝吧。”
接下來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隻是一口口地喝著酒,仿佛對他來說,那是世界上唯一的存在。有時他會略停,舉杯向她示意一下,她就慌張地拿起自己的酒杯也跟著他一起喝。
喝完了杯子裏的酒,他就自己倒,也給她添,她急忙拿過酒瓶給自己倒,添了後,她不再那麼緊張了,兩人倒酒的任務就都交給了她。
過了一會兒,她掙紮著說,“我給您唱歌個吧。”
他搖頭。她就閉嘴。
漸漸地,她的頭開始發暈,她知道,要是這樣喝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醉了。可怎麼辦呢?客人讓喝酒不喝,那是不禮貌的!她偷偷拿出隨身帶的手絹兒,悄悄地把酒吐在裏麵。
剛吐了兩次,他忽然“哧——”地一聲笑了,說,“有意思麼?”
她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問你玩兒這些小把戲,有意思麼?”見她還是不說話,他蔑視地搖了搖頭。按鈴叫進了服務員,指著桌上的酒說:“再拿五瓶來。”她吃驚地看著他。
酒很快就被送來了。
他抓了兩瓶酒,打開包房專用衛生間的門,站在門口命令她:“再拿兩瓶酒過來。”她順從地照做。
“砰——,嘩啦”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瓶售價一千多元的高檔洋酒,被他在衛生間的地磚上摔得粉碎,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著向後縮。
“砰——,嘩啦”又是一瓶。他的手裏已經沒有酒了,他轉過頭,一把拉出躲在他身後的她說,“該你了!”見她還愣著,他不耐煩地喝道:“讓你摔,你就摔!”
她顫顫巍巍地舉起一瓶酒,丟在地上,“叮——,咣啷啷”酒瓶在地上蹦跳了幾下,沒碎。
“你可真夠笨的,再摔!”他不滿意的聲音傳來,她連忙向前邁了一步,想去拾那瓶沒摔碎的酒,他厲吼:“站那兒別動!”她馬上站住。
但是已經晚了,尖利的玻璃碎片已經穿過她薄薄的鞋子,在她的腳上劃了道口子,她急忙把腳縮了回來,藏在另外一隻腳的後麵,說,“沒事兒,沒事兒”。
他歎息了一聲,“你怎麼這麼笨,你手裏不是還有一瓶,誰讓你去撿地上的那瓶?!”
“哦,哦。”她連忙舉起手裏的酒瓶。
“等等,想做什麼事,就得狠一點兒,別猶猶豫豫的,要不你什麼都做不成。來,照我說的去做,深呼吸,憋住一口氣,心裏想著錢,想著你的酒水提成,使出你最大的勁兒來,1、2、3,摔!”她老老實實地按他說的方法去做了,閉著眼睛把那瓶酒砸向地板,酒瓶應聲而碎。
“哈,我成功了!”她開心地歡呼起來,又馬上意識到這種高興表現得很不合適,趕緊打住。
坐台小姐是有酒水提成的,是她們除了小費之外的重要收入,酒的價格越高,提成的比重越大,象他們摔的這種酒,她可以拿到30%的提成,是酒水提成裏比重最高的。很顯然他也是知道這些的,而且他還認為,她就是為了多拿酒水提成,才往手絹裏吐酒的,實際上很多小姐都為了多拿提成,想方設法地提高客人的酒水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