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心事(1 / 2)

當楊家小娘回到小樓時,她將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裝出一幅困乏的樣子。表麵上看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失色,隻有在眼底的深處藏有無盡的悲傷與心痛。她進入後朝眾娘子笑了笑,和王家娘子說道:“阿姊,我身子乏了,靜一靜。”

那王家娘子不疑有他,邊和眾娘子們說笑,邊回了一聲:“也好,那你歇息一下。”

楊家小娘又是笑笑不再說話,獨自走到窗口眺望著槐樹的方向,這屋裏眾人的吵鬧聲也仿佛與她無關,她隻是沉靜在一個狹小的自我空間。那懷中的香囊像有了生命,隨著呼吸砰砰的跳動,她隻好緊緊的按住這個不安分的小物件,卻如挨上了一隻燙手的山藥,猛著放開,身子很是一軟就像跪坐於地上,下意識的雙手支在了窗框之上,眼中又有了晶瑩的淚水,但她還是別過頭去,強忍著不讓此物滾落下來。這心中的苦與何人去敘說,隻有慢慢的如鈍刀割肉,劃的心頭之肉如亂絮一般,卻不給與一個痛快。

這平日裏的聰明伶俐、淑良如玉全都拋在一邊,隻想找個人痛快的哭上一場。王家阿姊嗎?不,她隻在乎自己,在乎自己比別的娘子身邊多了幾位圍著轉的所謂才子。那眾多的娘子們呢,她們,她們不配,不配讓我將這心裏的話兒說出,就是說出了,她們隻當是一笑也就過了。可恨這個想與他說的人卻從眼前走掉了,多少次夢中的回顧,多少次心裏苦想,隻換來一句“告辭了”這怎能不讓人心碎,這心裏有許多的話想與他去說,可這負心之人竟是廖廖數語便將自己打發了,真是心痛!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迎了上去,去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夢中之人呢,是自已的矜持嗎?不,隻是自己可笑的驕傲。眼睜睜看著自己想著的人兒失魂落魄的離開,這難道不是上天對自己最嚴厲的懲罰嗎?

手裏不知從哪裏拿了一塊絲帕,緊緊的繞在手指間,渾然不知將一隻纖纖玉指勒出一道紅印來,這痛苦與心中的苦痛顯得毫不足道,也許這一絲絲的疼痛能減輕自己的感受上的疼,也許這隻是自己想發泄的方式,不知道,不知道,隻知道他離她而去了。

這楊家的小荷,張家的朵兒,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福氣,竟也出現在了夢中,一位婉約如洛神,一位豔麗如飛燕。而我隻是一個小丫頭,一個沒有父親疼愛又寄住叔父家中的棄兒,拿什麼去和她們相比。放手吧,罷了。如是有緣,何必強求!我想這上天是公道的,會給我一個再與他相見的機會。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我隻願能與他今世不離不棄,要伴白首。

“眾姊妹,你們看這張家阿姊的外甥李揚倒是有幾分才氣,這將一篇陌上桑竟能寫成一詩,真是了得。”一聲話語時的李揚二字將楊家小娘從胡思中猛的拉了回來,聽有人說起這心裏之人便偷起耳朵注意聽了起了。

那旁邊的小娘自是一推,笑道:“我看啊,是你的心思活了,想與這小郎私會不成?”

那小娘卻是用手輕捶取笑與她小娘的肩頭,嗔怒道:“叫你亂講,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討打。”

“唉呀,說到心裏去了,你看臉都紅如二月花了。你就應承下來吧。你不是還未配字嗎?這樣的小郎真是讓人動心,你不快去找那張婆子,李媒人,我可要先去會會。可憐我這如花似玉的嬌容卻早早的嫁了,不能真真的與他銷魂,真是心有不甘。”一娘子指著眾小娘說道,說完笑著想擠入另一娘子的懷中去鬧,卻被那娘子推了一把,跌在姨姨的懷中,讓姨姨在腰著掐了一把,引的花技亂顫,姨姨卻笑罵道:“卻是與騷狐狸一個德行,整日裏亂想,要是真的想了,去那扛大活的找上一個,壯實有力,包你開懷。”“看阿姊說的,我就是那沒人要的爛醃菜了。我若是小上幾歲,十六七歲的年華,那晉陽的葡萄美酒還不是用於每日敷臉,多少王孫貴戚送的金釵子都能堆成小山一般。可惜了,可惜了嫁了個不知風情的郎君,整日裏毫無生氣,也無半點情趣。我命好苦。”那小娘擠著眼睛的笑,說到高興處,在地上轉上幾轉,甩了甩長袖,講到最後卻是爬於桌上,將一杯淡如琥珀色的花酒飲盡,吱吱唔唔的哭了起來。

這將眾女弄的不知該怎麼去勸,姨姨左右看了看,伸出手來輕撫著那娘子的後背,緩聲說道:“平日裏你最瘋癲,卻沾不得半滴酒,這沾了酒又是將你家事亂講,莫要傷懷了。”說罷又向眾女說道,“今日所說之事,全不得外傳,若是我哪日聽到風言風語,我定不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