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陛下忽是傳詔李揚之妾楊氏入太真觀會親,李揚接旨車載楊太真至觀,楊玉出觀而迎,見阿姊至便是抱頭哭起。李揚欲是避去,正抹著眼淚的楊玉喚道:“姊夫且慢行去,本真人觀中有一人在侯。”
“哦”李揚施著禮,被女童引至後殿,至門女童不語施禮而去。李揚推門進去,見一人負手背負望上清之像對視,聽聲響回轉身來笑著:“怎麼,不認得朕了?”
李揚哪裏是不認得,是驚呆動不得,早就風聞太真真人與至尊之間有不可言語之事,可那畢竟是傳聞而已,今日真是在此見著,又瞧陛下身穿家居之袍豈是不明了?如今被自己撞見,這心中便是害怕起來,不由的跪倒於地叩頭慌不擇詞的言道:“陛下,陛下,臣,臣稽首恭拜!”
“平身吧,過來與朕相看一下這滿天的神聖。”李隆基心情甚好,指了壁上之萬神圖道,“也許朕百年之後,添為一員也是不可。”隻有天下之主才能如此藐視眾多的神明。
“陛下為天子,自是受萬民朝拜,豈可為此等小神。”
李隆基臉色沉下道:“不得無禮!”
“臣有罪!”
“哈哈,子仁有何罪,不妨說說。”李隆基不知為何忽然心情極差,大聲冷笑著說道,“你該死麼?你該如何去死!你大膽!私與朕之女相通,真是朕的好臣子,你倒是讓朕如何罰你!”
“什麼?”李揚如同被重棍當頭砸下,腦中被駭得一片空白,不由得複又跪下叩頭道:“陛下,臣與鹹直公主之事陛下是知道的,臣,臣,臣也是情非得已!”半響擠出個理由,這身子已是被冷汗浸透,但心中之害怕卻是更甚。
李隆基緩緩走至李揚之身邊,抬腳將其踢翻在地,指鼻大罵:“逆臣!朕是問你,朕的好女兒萬安公主又該如解釋!該死!鹹直兒已是弄的滿城風雨,但她已是嫁出的女兒是那楊家之人,朕管不了。可萬安我兒是為道門之人,你為何又去擾她?該死,你真是該死!”說著心中更是氣惱,盛怒之下連連用腳踢著。
“臣該死!臣該死!”被踢翻在地灰頭灰腦的李揚努力想使自己好好的跪著,但一次次的被踢倒終是做了無用之功,隻得以手護了頭不斷的說著罪已之話。事到臨頭心中惶恐之極,隻覺得天地為之崩塌,萬事俱滅,活了半生的自己隻怕今日在劫活逃,落個家破人亡的境地。真是不甘心!但已是如此,悔恨又有何用?隻可恨,是誰透了口風,是誰?猛然想及陛下已是知曉為何不斬了自己,反而要在觀中責問打罵,這便如同深未央之時忽劃一道閃電使天色為之一亮,頓時這死去的心又活泛了過來,陛下不會殺了自己!如是要殺或密捕或網羅其罪賜死,豈能還與自己做這些之事,以萬金之龍體親手打臣下,這倒像是個普通孩兒家中大人怒火衝心的做派。於是隻想等陛下發泄怒火過畢,好留得性命。
“該死,你著實該死!”李隆基累極,一手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前,一手指著李揚罵道,“壞了朕二個女兒的名節,你實是該死!”
李揚這時方是跪好,也不敢去擦頭上的血跡,不住的叩頭道:“臣是該死,該死之極,但懇請陛下息怒!就算現在將臣拉出去斬首,也不可氣壞了龍身。陛下為大唐萬民之主,不可有一絲的閃失!陛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臨死之前有一言要說了出來,否則臣就是死後也不會瞑目!陛下,臣萬死懇請陛下準許。”
“說!”這位大唐至尊許是出了氣,也許是聽了李揚至此仍是為他著想,稍稍平緩了怒火壓聲喝道,“朕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臉麵說出個道理出來。”
“陛下,臣與二位公主之事,旁人以為是年少之人兩相勾引所致,其實臣是想說臣與二位公主實是患難之情!”叩頭小心的偷看,見其認真聽著,忙是以頭伏地接著道,“開元二十年,臣方授校書郎隨裴左仆射出幽州公幹,臣為先行,與二公主遇之。公主遭刺危難,臣身為臣子禮應拚死護之,然賊勢強盛,臣受創頗深”
“這些朕知道,說別的!”李隆基打斷其話頭,怒聲說道,“是否在那次,你等便是生情了?”
李揚怔了怔,猛叩頭道:“陛下聖明。臣與二公翻入河水之中,又因受了冷水所傾,臣便是臨死不遠。是公主大義舍身救了臣之命!陛下,陛下!如是沒有公主那臣早已死去,便不可能以此身再會陛下了。”雖是未說明白,但想以至尊之心定是會想到內裏發生的事情。
“狗賊!你為何不去死!”李隆基豈不知舍身二字的含義,怒火及心上前便又是一腳將李揚踢翻在地,“無恥,無恥之徒!今日朕便要打死你這個無恥之徒!”
前院殿中,楊太真心神不定的與楊玉說道:“妹妹,是誰要見李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