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個人是她的爸爸,劉文生,陌生又熟悉,“你來做什麼?”
劉文生似乎一愣,但馬上又自然起來,“我……”
“是朱芝梅找你來的?”劉璃冷冷打斷他,目光尖銳,笑道:“你女兒我一年到頭都很難見你一麵,倒是個保姆叫你,你立馬就回來了。”
劉文生聞言麵色一滯,微怒道:“你怎麼連名帶姓的稱呼你朱阿姨,她說起來也是你長輩。”似見劉璃麵不改色,讓他在外人麵前下不了台,於是訓道:“什麼時候你的脾氣被慣成這個樣子了,之前還以為你有所好轉,想待你好些,原來一直還是這樣。”
“我有爹娘生,沒爹娘教的。”其實劉文生的話刺痛的她,讓她回想起很多厭惡的事情,但她不要讓他看到她傷心,倔強的硬口頂撞。
“你——”劉文生卻說不下去,於是壓下怒氣,“好,我們今天不說這個,之前就算爸爸做的不好,沒有多多陪在你身邊……”
然後他邊說邊走到劉璃跟前,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知道你同這個人關係很好,你看能不能勸他不要找人告朱麗瑤,要賠償多少錢都可以商量。”
瞬間,名為狂怒的風暴席卷了劉璃,與其說是被這話刺激到,不如說是被劉文生話語裏的那種低頭懇求的態度刺激到了,這個人是她的爸爸啊,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都沒開口關心詢問她一句?他不知道那個朱麗瑤拿水果刀是是朝她捅過來的嗎?居然還拜托她為朱麗瑤求情?
“朱芝梅有沒有告訴你,她的寶貝女兒朱麗瑤那把水果刀本來是要捅誰?”劉璃冷笑著看著劉文生的臉上的不解。
此時夕陽最後一道極細弱的光從搖曳的窗簾裏穿越,冷冷勾勒出她一彎精致的下頜。她靜止在那裏,細密的睫毛輕輕一顫,毫無溫度的眼底借著光線沾染著零星沉浮的微光。
“她本來是要殺了我的,如果這個人沒推開我擋過去的話,此時躺在那個床上的人就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她似乎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能夠走入的眼此時竟是分外刺目,她的臉上看不到看到所謂的“心灰意冷”和“痛不欲生”,但她此刻的毫不在意不禁讓劉文生的內心更為焦躁。
“劉璃,我……”他努力作出難過的樣子,但顯然太牽強,他覺得畢竟躺在床上的不是她,而且就是躺下去也沒死,不是麼。而朱麗瑤此時還被拘留在警局問話,對方也不知道什麼來頭,他請的人都應付不過去那邊的人,“這畢竟沒有真的發生……”
“是我支持他告的,我會挺他告到底。”劉璃她像被狠狠刺中一樣。微笑著看著劉文生,她覺得她再一次認識了自己爸爸,曾經她的難過傷心冷漠淡然遺忘,似乎又一次卷土重來,席卷了她以為已經結咖不會再痛的傷疤。
原來有些事情忘不了,即使她以為她不再需要所謂的親情。她以為她不在乎了,其實沒有人能真正的不在乎。那個人是她的爸爸,如果不是上輩子後來無意裏發現了朱麗瑤的確不是他的女兒,那麼現在他的舉動,讓她情何以堪。但即便不是,卻也更是讓她難堪,朱麗瑤,朱芝梅,在他的心裏竟然比她這個正牌女兒來的重要麼?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如何能原諒,那把捅進江洺腹中的刀子,她寧願是中進自己身體裏,也許她現在也不會這樣執著的要朱麗瑤自食其果。
而她爸爸一定是動不了手腳和關係,才來找她的吧,想以親情攻勢讓她勸人放棄打官司?
“我一定要讓她坐監,爸爸你不用折騰了,他請的人,你折騰不了。”
——
隨著她爸爸摔門而去,劉璃這才想到病床上的江洺,腳步虛浮的走到床邊坐下。
其實她的臉色也是慘白的,但是在江洺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被籠罩在陰影裏的她那暗淡不清的容顏。他抬起手,伸開手指摸著她的冰涼的臉頰,手指輕輕描過她翹起的鼻梁,最後停在了緊蹙著的眉峰上。
劉璃回過神,看到江洺眼裏的莫名情緒,掛上微笑,起身,“我去把燈打開,天要黑下來了。”
“不要因為我而使你們父女間……”江洺的聲音在劉璃的背後響起,劉璃一頓,扯開燈,光突然亮的刺眼,她眯起眼睛轉過身走回去坐下,握住江洺的手,定定的看著他的臉,“不是。”
“再沒有什麼比你在我心裏更重要。”劉璃呼吸停了一下,靜靜地坐著,喃喃。
江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然後眉峰慢慢的舒展了開來,薄薄的唇似乎也有了一絲隱隱笑意。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