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康熙帝慰勞吳三桂
康熙帝麵對著自己刻於木柱之上的“三藩、河務、漕運”六個字發呆。
康熙帝設計除去鼇拜之後,朝中大臣無人不對康熙帝另眼相看。所以,朝中勢力大多傾向於康熙帝了,康熙帝手中之權便大大加強。
此時的康熙帝雖然青春年少,但他治國之策略絕不憑著熱情所為。因此,康熙帝給人的感覺不是輕浮,而是沉穩。
康熙帝在等著索額圖。
索額圖匆匆忙忙地趕來。見到康熙帝,雖然想說話,但因氣喘而不言。
康熙帝揮手讓他歇口氣,等他心平氣和了,便問:“前日要你派人去打探三藩有何動向,是否已有結果?”
索額圖說:“已有!”
康熙帝說:“說來聽聽!”
索額圖說:“三藩之中,吳三桂最為可疑。”
康熙帝問:“哪些地方可疑?”
索額圖說:“一是吳三桂通過自鑄錢幣,斂盡西南數省之錢財,還要用橫征暴斂之手法聚資。”
康熙帝說:“吳三桂已從朝中得到俸餉達千餘萬兩銀子還不夠麼?他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索額圖說:“養兵!據查,吳三桂所養之兵除綠旗兵四萬八千人外,還有嫡係隊伍一萬人和招撫降兵一萬二千人!”
康熙帝大為吃驚:“他有這麼多兵力?”
索額圖沉重地點點頭。
康熙帝問:“還有其他可疑之處?”
索額圖說:“二是鑄造兵器購買戰馬。據說吳三桂之兵器庫裏已足夠武裝七十萬人,可還是在鑄造。同時,吳三桂花大量錢財從西藏購馬!”
康熙帝又問:“還有什麼可疑之處?”
索額圖說:“三是修陵拜陵。”
康熙帝不解,便問:“修誰的陵?拜誰的陵?”
索額圖說:“修永曆帝之陵,並為永曆帝舉行祭祀儀式。”
康熙帝更不解了,問:“永曆帝不是被吳三桂殺的麼?那他修陵拜陵又有何作用?”
索額圖說:“臣也是與皇上一般想法。可是,事情卻出人意料之外!”
康熙帝問:“難道漢人們還會因此而擁護他不成?”
索額圖說:“令人不解的地方正是這一點。按理說,吳三桂毀了他們的大明朝,又將他們的皇帝殺了,他們應該恨吳三桂的。可是,自從吳三桂修陵拜陵之後,漢人們不僅不諷誹吳三桂,反而變得擁護吳三桂了。”
康熙帝歎口氣說:“漢民族真是一個奇異的民族!是什麼東西令他們放棄了自己心中的仇恨呢?”
索額圖說:“臣也覺得奇怪,便命人繼續探聽。然而探聽出來的結果卻有幾分令人啼笑皆非!”
康熙帝之少年好奇心又起,急忙問:“什麼好笑的事情,說來聽聽!”
索額圖說:“據說漢人們起初也是怨恨吳三桂的。他們恨吳三桂使他們丟了江山,又殺了他們皇帝。而最恨的莫過於連為皇上修個獨陵也做不到。”
康熙帝問:“他們不是已為永曆帝修了陵麼?”
索額圖說:“那不是永曆帝之陵,而是永曆帝與一太監合葬之陵。”
康熙帝果然覺得有趣,問:“怎麼會這樣呢?”
索額圖說:“據說當時是無暇將二人的屍體分辨清楚,後來是無法分辨,所以,隻有合葬。”
康熙帝說:“這麼說來,漢人們應該更恨吳三桂才對呀,怎麼會擁護他呢?”
索額圖說:“事情怪就怪在這裏,據說是因為給永曆帝修陵而給他們帶來了運氣。”
康熙帝問:“修陵怎麼會帶來運氣呢。”
索額圖說:“皇上有所不知,漢人們認為祖先死後葬在風水寶地之上和經常為祖先之墳添土能給自己帶來好運氣。”
康熙帝笑道:“漢族真是個奇異的民族!按他們所說,朕的祖先皆是葬於風水寶地上了。其實我們滿人以遊牧為業,哪裏死便哪裏葬,哪裏還顧得上尋塊風水寶地呢?”
索額圖隨意地笑了笑,然後說:“據說他們為永曆帝修陵之初便出了件怪事!”
康熙帝說:“什麼怪事?”
索額圖說:“永曆帝墳中飛出一隻白鳥。”
康熙帝說:“這也算不上是什麼怪事!也許是白鳥築窩在墳裏。”
索額圖說:“可是那是一隻不知名字的鳥!”
康熙帝說:“我們沒見過的鳥多著呢!不知名字也不算怪事。”
索額圖暗暗被康熙帝所折服,心想:他小小年紀,竟然有勝過大人的思想。索額圖又說:“令人驚奇的是,從此,那些不能生育的女人,隻要到永曆帝陵上燒炷香,便可生兒育女!”
康熙帝驚奇了,不相信地問:“竟然會有這等怪事?”
索額圖點點頭。
康熙帝問:“漢人們是怎麼解釋這件事的?”
索額圖說:“他們認為是女人在燒香之時,通了皇上的氣脈!”
康熙帝越發詫異,竟然不知如何發問了。他想,世上的事真有許多讓人鬧不明白的東西。他突然記起將正事給忘記了,便問:“依你看來,平西王可是有什麼異心麼?”
索額圖說:“微臣認為,平西王有叛亂之心。”
康熙帝問:“朕待他不薄,他為何會有此心?”
索額圖說:“微臣認為,平西王之所以心生異念,是因怕皇上撤藩。”
康熙帝問:“朕並沒對外人言說撤藩之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索額圖說:“皇上將‘三藩、河務、漕運’六字刻於木柱之上,不是在昭示天下麼?”
康熙帝聞之心愧。他暗暗地責備自己年少無知,竟然做出此等傻事。康熙帝突然問:“依你看來,朕不能撤藩麼?”
索額圖說:“至少目前不能撤藩。”
康熙帝決斷地說:“朕若要撤呢?”
索額圖說:“國家政局未穩,而三藩勢力又過大,強行撤藩,隻怕於社稷不利!”
康熙帝聞之,沉思起來。然後又問:“依你看來,該如何處置?”
索額圖說:“先安三藩之心,再圖擴大勢力,然後強行撤藩。”
康熙帝問:“如何擴大勢力?”
索額圖說:“依微臣看來,有一人皇上必須將之拉過來。”
康熙帝問:“你說的可是陝西提督王輔臣麼?”
索額圖不得不讚歎皇上的心思敏捷。索額圖說:“依微臣看來,三藩聯合是必然之事,若再讓吳三桂以王輔臣為左翼,其勢必危!”
康熙帝沉思良久,說:“先不說擴大勢力之事,且論如何安三藩之心吧!”
索額圖說:“三藩之中,平西王最強,平南王次之,靖南王不必放在心上。所以,臣認為隻須安平西王與平南王之心便夠矣!”
康熙帝問:“用什麼安撫他們?”
索額圖說:“當然是財物了!”
於是,康熙帝派遣侍衛吳丹、塞扈立二人前往雲南慰勞吳三桂。且賜給吳三桂禦用貂帽、團龍裘、青蟒狐腋袍、束帶等。同時,還遣人去賞賜尚可喜。
二、 吳三桂密令兒子殺康熙
吳三桂在書房中焦灼不安地走著。
汪士榮凝視著窗外一言不發。窗外是輕風吹拂著落葉,落葉在地麵上翻滾起來。
汪士榮在等待著吳三桂開口。他知道吳三桂傳他來,絕不是為了讓他在這裏看風景。風景到處都有,還用不著特意跑到他這裏來看。然而,汪士榮卻並不想詢問他。經過與吳三桂相處的這段時間所觀察,吳三桂想告訴別人的,自會告訴別人,不想告訴別人的,別人問也沒有用。
吳三桂心裏煩躁的原因正是因為康熙帝兩個侍衛的到來。按說,皇上派自己的貼身侍衛千裏迢迢來看望他,是皇上表示對他的器重,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然而,吳三桂卻從中嗅出了異味!
自從汪士榮幫助他籌劃以來,吳三桂在各方麵都有可喜的收獲,形勢越來越朝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所以,吳三桂近段時間比任何時候都變得躊躇滿誌起來。然而,正在此時,皇上卻派人來慰勞他了。這令他不得不有所懷疑!皇上是否對自己的行為有所察覺?他派人來是為了刺探虛實,還是想穩住我的心?吳三桂將汪士榮召來之目的,便是商量下一步之對策。
吳三桂問:“汪先生認為本王的行動是否可能被皇上察覺?”
汪士榮說:“汪某覺得確實有可能!”
吳三桂問:“先生為什麼這樣想?”
汪士榮說:“俗話說,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為!何況有些事情不僅沒有隱瞞,而且想隱瞞也無法隱瞞。”
吳三桂說:“先生是說修陵拜陵之事?”
汪士榮說:“正是!”
吳三桂問:“依先生看來,皇上派貼身侍衛來用意何在?”
汪士榮沉默不語。
吳三桂說:“汪先生有話盡管直說!”
汪士榮說:“汪某覺得皇上是在用緩兵之計,先穩住平西王,再圖發展。”
吳三桂一驚,問:“先生之意,莫非是想告訴本王,皇上有什麼行為會對本王不利麼?”
汪士榮說:“平西王的理解沒錯。”
吳三桂說:“皇上真能奈何得了我吳三桂?”
汪士榮說:“鼇拜也非等閑之輩。”言下之意是鼇拜也算得上是一代梟雄,結果也讓康熙帝給結果了。由此可見,康熙帝絕非省油之燈。
吳三桂聽後,便不說話。他似乎在思考一個更深更遠的問題。突然,他像得到什麼提示一般,他問汪士榮:“先生認為下一步,本王該怎麼做呢?”
汪士榮沉默不語。
吳三桂問:“先生為何不語?”
汪士榮說:“不是汪某不想說,而是怕汪某說了,平西王未必敢做!”
吳三桂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然後說:“普天之下,還從來沒有我吳三桂不敢做的事。今日聽先生之言,方知自己還有不敢做之事!”
汪士榮沉吟良久,然後決斷地說:“平西王若敢做,汪某自然敢說。”
吳三桂說:“先生說吧!”
汪士榮說:“殺了他!”
吳三桂確實一驚:“先生可是說殺了皇上?”
汪士榮說:“正是。”
吳三桂問:“先生認為殺了皇上會有什麼用?他們頂多換一個人做皇上。”
汪士榮說:“若能將康熙殺了,一是引起清廷的權力之爭,二是可以動搖大清的基業。平西王正好趁機給清廷以致命一擊!”
吳三桂問:“先生有把握能殺得了皇上?”
汪士榮說:“不是汪某,而是公子!”
吳三桂問:“先生說的是犬子麼?”
汪士榮說:“正是!”
吳三桂問:“先生憑什麼有把握能誅殺皇上?”
汪士榮說:“隻要公子能依從汪某之計。”
吳三桂問:“汪先生用什麼計?”
汪士榮不答反問:“皇上現在可正是青春年少之際。”
吳三桂問:“先生可是想用美人計?”
汪士榮說:“除此以外,別無良策。”
吳三桂搖搖頭說:“此計是古人常用之計,不妥。”
汪士榮說:“正因為是常用之計,才可再用!”
吳三桂在思索著。
汪士榮又說:“其實,汪某之美人計與平常之美人計有所不同。據汪某推測,皇上處於青春年少之階段,必然是鍾情之輩。所以,並不能以嬌豔女人以色誘之,而是要以純情女人以情誘之,方能使皇上上當。”
吳三桂說:“先生之計,本王有些不解。”
汪士榮說:“平西王盡管道來!”
吳三桂說:“本王疑惑之處有三,其一是既願以情誘之的女人,又怎麼會是純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