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便故意喟歎一聲說:“蘭子真是烈女矣!”遂將自己心中的計劃全部告訴了蘭子,並對蘭子保證,隻要蘭子認真地去做,他一定會在旁邊保護好蘭子的。
蘭子堅決地點點頭。
且說康熙帝自派吳丹、塞扈二人去雲南慰勞吳三桂,時至今日又兩月有餘,卻仍無絲毫消息。為此,康熙帝心中暗暗著急。康熙帝心裏一著急,便煩躁,一煩躁,便想到宮外去溜達溜達。
於是,康熙帝也如往日一般帶著魏東亭一人出了宮門,直奔醉仙樓而來。醉仙樓地處東西街交叉之處,過往行人很密。若登醉仙樓一觀,不僅都市風景盡收眼底,且人情世態也一覽無遺。康熙帝來此之目的,便是常常來看市景風情的。
今日,康熙帝往外一望,便發現街角與往日有不同之處。原來街角上正有一個短裝打扮的女子手操琵琶在賣唱。康熙帝縱目望去,見那女人麵容清麗,身材苗條,臨風而立,婀娜多姿。康熙帝一見之下,不由頓生憐愛之情,便對店小二說:“你將那女子招來,少爺想聽她唱曲。”
片刻之後,那女人款款而來,在康熙帝麵前行禮說:“小女子參見公子!”然後,仍勾頭勾腦地站立著,用琵琶遮住半邊臉。
康熙帝聽女子之聲,有如仙音,心裏早已酥了。再見女子羞羞答答的,又添了幾分好感。康熙帝問:“本公子想聆聽一曲,不知小姐肯賜否?”
女子說:“小女子本是靠賣唱為生之人,公子若聽,小女子自然願意彈奏,隻是不知公子想聽何曲?”
康熙帝見女子楚楚可憐,如落空之孤雁,便脫口而出:“你就彈奏元好問的《雁丘詞》吧!”
女子聞之,渾身抖索起來。心裏喊道:“他是茫然不知,還是有意在折磨小女子呢?”心中之酸楚立刻彌漫了全身。
康熙帝見女子如此,猜測是自己所點之曲觸到了她的傷心處,便柔情地說:“小姐若不願彈奏此曲,便改作他曲吧!”
女子說:“不!小女子就彈此曲。”說完,手指向琴弦猛力拂去,琵琶頓時迸發出一聲強烈而雄渾的嘶聲,久久地在空中回蕩著。女子不待那聲音逝去,便彈奏起來。
或許是因情而發吧!女子彈得聲情並茂,淚流滿麵。
康熙帝聽了,也覺情入深處不能自拔!
等女子彈奏完了,康熙帝仍覺餘味無窮,凝目而思,久久不發一言。
站在身邊的魏東亭見皇上如此,怕皇上因情傷懷,便輕聲喊了句:“皇上。”
康熙帝一驚,隨即醒來,然後問:“小姐莫非有什麼傷心之事?”
女子說:“公子如何得知?”
康熙帝說:“若不是因情而發,常人決彈奏不出這等淒絕之曲的!”
女子便抽抽搭搭地哭泣起來。
康熙帝便有些激動起來,說:“小姐莫非有什麼苦衷麼?”
女子說:“正是!”
康熙帝衝動地說:“請小姐告訴本公子,本公子定為小姐做主!”
女子歎口氣說:“隻怕公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呢。”
康熙帝急忙問:“小姐何出此言?”
女子說:“隻因小女子結怨於天!”
康熙帝聽後一驚,世上哪裏有人會結怨於天的呢?他以為小女子是戲說之言,便說:“小姐說來聽聽如何?或許本公子真能幫你。”
女子便告訴康熙帝,她叫蘭子,是揚州人氏,出身書香門第。自小與父親所收一童生青梅竹馬,長大以後,兩人均生戀情。本打算等情郎入京考試取得功名之後,再回去與她完婚。誰知情郎在半路之上遇到山崩,被岩石砸死。她聞知此消息,便不顧父親阻撓,出來為情郎收屍。可是,到了山崩之處,情郎屍首不見,隻剩下一堆白骨。她當時便氣得昏厥過去。後來,是一隻雁將她喚醒的。她見那雁的眼裏流露出愛憐而淒絕的目光,眼角之處竟然有淚痕,便以為那雁是情郎所化,特意趕來與她相會的。她便抱著那雁頭痛哭了一場。之後,她再驅趕雁子,誰知雁竟然不肯離去,所以她越發相信那雁是情郎所化。她與那雁相約,若自己思念情郎之時,便奏彈《雁丘詞》。誰知那雁竟似有了靈性,聽懂了她的話一般,在她的頭頂盤旋三周,然後才乘空而去。從此,她便常常奏彈《雁丘詞》。
康熙帝自小在宮中長大,聽的是治國安邦之策,看的是四書五經之書,何曾聽過此等婉轉淒絕的愛情故事?今日聽蘭子講了這個故事,其心早已對純潔之愛情充滿神往。
康熙帝說:“本公子確實無法助你渡過此厄!不過本公子願意天天聽你彈奏此曲,以解輕你心中之苦,不知小姐願意否?”
蘭子說:“隻要公子願意聽。“
五、 蒼蠅救了康熙帝的命
康熙帝果然不食言,天天準時來到醉仙樓聽蘭子唱曲,而且天天唱的都是《雁丘詞》。雖然如此,康熙帝的興趣卻絲毫未減。有時蘭子怕他會有膩味之感,特意提出來改唱一曲聽聽,康熙帝卻不肯。
蘭子不明白康熙帝為何會對此曲情有獨鍾,她心裏在納悶。不過,她希望這樣。
其實康熙帝主要是為了見上蘭子一麵。這是他後幾天才發現的。他覺得自己隻有和蘭子在一起時,才會心裏踏實。一旦離開蘭子,心裏便空落落的。他發現聽曲對自己來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與蘭子見麵,要與蘭子在一起。
可是,突然有一天,康熙帝在醉仙樓裏沒有見到蘭子。他心裏著急,一次又一次問店小二說:“蘭子會不會來?”店小二一忽兒說:“會來。”一忽兒又說:“不會來。”搞得康熙帝雲裏霧裏的,不知道蘭子到底會不會來。
康熙帝一直等到不能再等為止,仍不見蘭子來,才怏怏離去。
其實,蘭子就在醉仙樓!她見康熙帝果然上當,心中竊喜。
接下來幾天依然如此,康熙帝在醉仙樓都是空等而歸。康熙帝再也沒心思理朝了,頭腦裏全都是蘭子那清新亮麗的相貌和純情自然的目光。短短幾天,康熙帝都是茶飯不思,身體瘦下了一圈。沒有人知道康熙帝為何會這樣,除了魏東亭為他擔心之外。
魏東亭覺得自己應該勸勸皇上,但又不知該如何勸他,思量了一天,心中有了主意。當這一天來到醉仙樓依然撲空時,魏東亭便對康熙帝說:“依臣看,蘭子姑娘是不會來了。”
康熙帝怒道:“誰說的?蘭子姑娘肯定會來。”
當他自己也意識到這是在自欺欺人之時,便長歎一聲。
魏東亭說:“其實皇上不必留念她,她不就是一個歌女麼?”
康熙帝說:“可是她是一個用情專一的姑娘。”
魏東亭說:“她既然用情專一,為何不來見你?”
康熙帝說:“因為她心中已有情郎。”
魏東亭說:“既然她心中已有情郎,又怎麼會容納下皇上?”
康熙帝歎口氣說:“朕不求她容納我,隻求每天與她見上一麵。”其實康熙帝何嚐不知,隻是他無法擺脫這種困擾罷了。
就在此時,店小二來了,對康熙帝說:“公子今日別等了,明日再來。蘭子小姐要我轉告你,明日見最後一麵。”
康熙帝聽後,又是喜又是憂,問:“為何是見最後一麵呢?”
小二說:“蘭子說怕自己害了公子!”
康熙帝說:“你告訴她,說我要娶她!”
店小二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康熙帝與魏東亭又來了。店小二對康熙帝說:“蘭子在東邊廂房裏等你。”然後走了。
康熙帝聽了,激動起來,恨不得立即飛到蘭子身邊。於是,他快步地向東邊走去。
魏東亭也一言不發地跟著康熙帝走。
康熙帝突然意識到了,便揮揮手,示意魏東亭就在這等著。魏東亭隻得停下,康熙帝快步離去。
康熙帝走進蘭子的房間,蘭子正臨窗而立。康熙帝對著蘭子的背影低沉地喊道:“蘭子!”蘭子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康熙帝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蘭子轉身便撲進了康熙帝的懷裏。康熙帝的心完全踏實起來,像一塊冰走進陽光之中,融化了,滲入了泥土之中一般踏實。蘭子輕輕地哭泣起來,許久許久才止住哭。
康熙帝捧起蘭子的臉問:“你為何不肯見我?”
蘭子說:“我怕害了你!”
康熙帝說:“你是個對愛情忠貞不渝的姑娘!怎麼會害我呢?”
蘭子說:“正因為小女子不能忘記他,才會害了你!”
康熙帝說:“我不明白。”
蘭子說:“讓你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中,你受得了麼?”
康熙帝決斷地說:“你會忘了他的。”
蘭子說:“我忘不了他!”
康熙帝說:“即使你忘不了他,我也愛你。”
蘭子說:“可是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知道,我已經遭受了一次打擊,不能再有第二次打擊。”
康熙帝說:“我不會再讓你受打擊的。”
蘭子說:“我不相信。”
康熙帝認真地看著蘭子那張清純的臉說:“要我怎樣做,你才相信呢?”
蘭子的臉燦爛起來,目光裏滿是笑意。
康熙帝的血液頓時沸騰起來,輕聲說:“你若願意,我現在便與你完婚,你總該會相信吧。”
蘭子的臉更絢麗了,頭勾得更低。
康熙帝立刻將她擁抱入懷,緊緊地抱著。
蘭子似乎不勝嬌羞而在作一些抵抗。
康熙帝又用力摟了摟蘭子,蘭子便完全依靠在康熙帝身上了。
康熙帝似乎受到了某種鼓勵,以自己顫動的嘴吻上了蘭子冰涼的嘴。蘭子像受不住一般抖動一下。
康熙帝便幫蘭子脫衣服,一件一件地往下脫,直到蘭子完全裸露在自己麵前。
康熙帝昏眩起來。因為蘭子的身體太嬌美。渾圓的雙肩,高聳的胸脯,平坦的小腹,修長的大腿,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完美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康熙帝將蘭子平放在床上,像欣賞一件古董一般欣賞蘭子。
康熙帝怔怔地看著蘭子,從頭到腳,看著非常認真,非常細致,恐怕漏過任何一處。奇怪的是,康熙帝心裏除了澎湃著少年特有的激情之外,亦沒有男人與女人在一起時要苟合的念頭。
也許是蘭子在自己心中太聖潔了!康熙帝想。
尤其是蘭子的乳房,像兩朵盛開的白牡丹,是那麼聖潔而高貴,令人無法產生猥褻的念頭。而那兩個紅色的,就像兩顆鮮豔的紅寶石鑲嵌在白牡丹之上。
康熙帝見到它,忍不住有要摘下來的念頭。於是,便用手在蘭子上彈了一下。然後,忍不住低下頭去要親吻。
突然,一隻蒼蠅落在康熙帝要親吻的,仿佛要與他爭奪美餐一般在那舔食著。頃刻之間,便死了。
康熙帝心中一顫,正在疑慮,門外響起了魏東亭的驚呼,原來,魏東亭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怕康熙帝遇到不測,便忍不住驚呼起來。
康熙帝想跑出去看,可跑到門前,突然又聽到蘭子一聲驚呼。康熙帝才猛然記起自己沒穿衣服,於是又往回奔。見到蘭子的胸口之上竟然插著一把白亮的刀,忍不住喊叫起來。魏東亭跑進來時,康熙帝坐在裸體的蘭子身邊,一次次地念著:“怎麼會這樣呢?”
魏東亭觀看著蘭子的屍體。隻見蘭子雪白的胸脯依然是那麼雪白,隻是上麵已插上一把雪亮的刀子。那鮮豔的如同寶石一般的依然那麼鮮豔,隻是旁邊躺著一隻蒼蠅。
魏東亭心中一動,躬下身子,讓自己的鼻子盡量接近蘭子。然後起身對康熙帝說:“鶴頂紅,上有鶴頂紅,是用蜜糖調製的。”
康熙帝聽後,身子一陣抖索。許久之後,才恢複正常,歎氣說:“怎麼美麗的東西往往有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