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學校寄來的。”
方瑩坐在沙發裏,手裏拿著一張紙,衝著放學剛進門的鍾淺抖了抖。茶幾上一枚信封,上麵印著鍾淺就讀高中的名字。
“哦。”她大概知道那裏麵的內容。
“我都不知道你們學校還弄這個,每次考試都有?”
“嗯。”
“那我怎麼從沒收到過?”
“因為我每次都模仿了你的簽名直接帶回去。”
方瑩哼了聲以示不滿,放下信,一板一眼道:“排名從年級前三跌到前三十,班主任的評語說你聽課狀態不好,還經常缺課,為什麼?因為我們離婚?”
鍾淺低頭不語。
方瑩拿起家長的腔調,“離婚已經是既定事實了,隻能盡快適應。雖然學習成績不是一切,但是你現階段主要任務。你最近,”她頓了頓,“的確是不太像樣子。”
鍾淺站得筆直,語氣老實,“我知道,我會想辦法調整自己。”
隔日,等鍾淺拖著印有卡通圖案的的拉杆箱站在門口時,方瑩立即跳起來,堅決反對,“好好的住什麼校?家裏怎麼就不能學習了?”
“你讓別人怎麼看我?離了婚連女兒都養不好?”
鍾淺壓下躍到舌尖的那句:“這麼多年咱們家讓人看的笑話還少麼?”
不想再逞口舌之利,沒什麼用,她心平氣和道:“別人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對我們都好。媽你還年輕,這些年過的不舒坦,從現在起好好享受新生活。我也不小了,也該學著獨立,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拿自己的人生跟誰置氣。”
方瑩習慣了女兒跟她耍嘴皮子功夫,這一番開誠布公讓她有些意外,態度也軟下來,“你要是覺得阿源過來不方便,我不讓他來就是了。”
“不用這樣,感情的事我不懂,不多評價,隻要您覺得開心就好,記得保護好自己別受傷。”鍾淺麵色平靜,眼裏盡是誠懇。
她從小就有主見,方瑩除了脾氣上來甩她一巴掌或者罵幾句狠話外,還從未以母親身份對她施加過命令,這一次雖然不情願,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得暫時答應。
鍾淺住校的事在班裏掀起小小波瀾。
小歌十分不解,“為什麼?鍾淺你最近總是各種讓我吃驚,簡直吃不消。”她說著用兩手捏住鍾淺臉頰,扯了扯,“該不會是別人披著你的臉在蒙我吧?快說你到底是誰?”
鍾淺揉著臉,眼裏神采奕奕,“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天都過得特別充實,自己疊被子,打掃房間,髒衣服拿去洗衣房自己用洗衣機洗,原來洗個衣服還有那麼多講究……”
她數落了一大串新get技能,小歌眼神更加怪異,“這不很正常嘛,我一直都這樣啊。”
“就是啊,”鍾淺笑笑,“所以我以前的生活才不正常。”每天那麼多空閑時間,傷春悲秋,自憐自艾。
“對了,馬上就寒假了,假期我還要去打工。”
打工?小歌覺得自己的下巴要掉了。
“你爸破產了?不給你撫養費了?”
上午十點,鍾季琛的車被堵在市區某一繁華路段。
他坐在後座,身邊是他的秘書,正拿著一份材料給他彙報工作。
秘書說著說著,覺得老板有點不對勁,怎麼一點回應都不給呢。偷眼一瞧,鍾季琛正側過臉看向窗外。
路邊一家酒店正舉行開業儀式。氣勢不小,門前十門禮炮,花籃無數,兩側各一溜穿著旗袍的禮儀小姐,紅豔豔的旗袍俏生生的臉,讓人眼前一亮。
做秘書的心細眼尖,視線隨便那麼一掃,末了一頓,“邊上那個長得有點像鍾淺啊。”說完嚇了自己一跳,怎麼出聲了,這比喻能亂用麼,希望老板沒聽到。
鍾季琛顯然聽到了,還接了一句,“你也覺得像?”
也不等秘書回答,就下令停車。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過去一段,還沒停穩,人就推門下去了。看的秘書冷汗涔涔。
鍾季琛大步流星,逆著車流往回走,走著走著又覺得不對,因為這次視線落在邊上那姑娘的胸前,呃,蔚為壯觀。
別怪他猥瑣,實在是目標太大不容忽視。
視線再往上,他立即火了。
鍾淺謹記領班教誨,時刻挺胸抬頭收腹,保持最甜美的微笑。
可是,臉真的要僵了。
而且,好冷啊。都入冬了,隻穿一層絲襪,旗袍也是單的,如果不是上麵還有一件貂絨小褂子,真的會凍哭。哦對,前麵兩大塊厚海綿應該也有幫助。
腳好酸啊。天還沒亮就來了,穿著高跟鞋樓上樓下跑,這會兒光站著也有一個多小時了,賺錢真不容易。然而正是這份從未體會到的艱辛,讓她更加興奮,這樣活著才夠真實接地氣啊。這樣想著,鍾淺不禁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