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1 / 2)

可隨身攜帶的大學

我到大學講過課,也給中學生做過報告,常遇到這樣的問題你在學生時代是怎樣讀書的?都讀些什麼書?”作家似乎並沒有統一的標準,也不考核,於是我便也成了作家。作家的童年不一定都很“神”。在中年以後獲得某些成功的人,並不說明他在上學的時候一定是個出類拔萃的優等生,或者是調皮搗蛋出了圈兒的頑皮生。因後半生的成功往往把前半生照耀得光彩奪目,後半生平庸無奇也會使前半生黯淡無光,這也許有助於製造戲劇效果和增加人物的傳奇色彩。但我隻能老老實實地承認,我的青少年時代平淡無奇,與當時普普通通的孩子並無兩樣。實在令小讀者們失望。

功課不錯,可算上等,但也不是尖子。沒有任何值得誇耀的天陚和特長。要說有什麼愛好,那可多了。爰打鳥、養鳥,愛爬樹、偷瓜、摸棗,愛遊泳,愛聽戲,愛看課外閑書……

我還不識字就幵始讀“活書”了。很小的時候就被大人抱著、扛在肩膀上,在戲台下看戲,迷上了戲台上的那些人物。和我們住在同一個院子的表叔在天津工作,家裏有一台留聲機,夏天在院子裏放,冬天在屋子裏唱,經常有戲可聽。列國戲、三國戲、水滸戲,許多戲詞我背得滾瓜爛熟。雖不解其中意,但也是一種讀書。

兒童幾乎都愛聽故事,我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我小的時候沒有聽過童話,沒有聽過專講給孩子聽的故事。擠在大人堆裏,瞪著兩眼,支起耳朵,聽那些成年人感興趣的故事。神的、鬼的、惡的、醜的……有時聽完故事嚇得不敢回家,晚上不敢出大,門。那時我不知道這些故事對我有害?有益?還是無益無害?隻知道當時聽得很過癮。

到我九歲的時候,家鄉解放才幵始上學。剛認得幾個就想看閑書。我父親在當時的村子裏算是有文化的人,家裏有一點存書。我上到四年級的時候就把這些書全看過來了。囫圇吞棗,不求甚解,有不認識的字就跳過去,隻知道大概的情節。

我漸漸明白了,書裏另有一個世界。書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大學”。上什麼學校都有畢業的時候,唯有書是讀不盡的。

我有許多愛好,唯一堅持下來的就是讀書,而且是讀雜書。讀書是學習,也是體驗,可以感受各種經曆,增加認識生活和選擇生活的能力。

讀書可以充實自己的思想,與別人、前人溝通心靈。掌握前人的知識和經驗的最好途徑就是讀書。

但,讀書不能代替經驗。正如經驗不能代替讀書一樣。每個人都應該在不斷地學習中盡力完善自己。

我討厭大人說孩子話,兒童的天真是極可愛的,成年人故作天真可受不了。因此我這篇短文跟寫給成年人看的文章用的是同一副筆墨,不知少年讀者以為如何。

隨筆隨心隨緣

一《秋窗三語》後記蔣子龍去年初,《文彙報》要辦擴大版,副刊的主編邀我在隨筆版上開個專欄,盛情難卻,不妨一試,於是當起了“專欄作家”。給自己的欄目取名為“淨火集”——當今人們不是很需要一爐冶煉靈魂的淨火嗎?

緊跟著天津《城市人》雜誌的主編也要我在他的刊物上開個專欄,名為“城市人語”。山東《知識與生活》雜誌同樣特為我開了欄目叫“生活縱覽”這下不得了,專欄是有固定時間的,時候一到必須交卷。原本是想調換一下情致,隨心即興寫點隨筆,不影響其它創作。現在卻變成了正業,須認真對待,全力以赴。我稱去年為自己的“隨筆年”。

寫了幾篇之後,竟意想不到地收到很多讀者來信。有的篇目被報刊多次轉載一一提起此種現象並非有意虛榮,文學作品要經受讀者的檢驗、時間的檢驗,還要經受文選的檢驗,轉載也是文選的一個方麵。其中一篇《小人效應》被一些朋友複印散發,有人還把它壓在辦公桌的玻璃板底下。某機關在一個學習日竟用來宣讀和討論我的一篇論南北關係的隨筆。有的讀者來信向我提出許多問題,希望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