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被人誤解為猶豫,害怕才會猶豫。
暗隱閣黑榜的名氣不可謂不大,古往今來上過黑榜的人隻有一個活了下來,那人便是陣仙江南客。
普天之下境界修為在江南客之上的不超過十個,眼前這位少年自然不再其中。
是的,他一定是在害怕暗隱閣的報複。
天下沒有不透風之牆,今日之事必定會被傳出去,到那時,少年必死無疑。
鷹鉤鼻開始後悔將責任推卸給暗隱閣,哪怕今日撿得一命,如果上了黑榜,也等於是死人。
寧哲睿之死,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人確實是暗隱閣所殺,但卻是幾方勢力的首腦人物共同商議的結果,包括離去的散修聯盟。
暗隱閣向來低調,可沒人會低估它的實力。
鷹鉤鼻後悔了。
那少年猶豫了。
聰明人分清局勢,不介意“錦上添朵花”。
逍遙樓的二品聖者將翡翠玉笛收在身後,說道:“何為仙盟?共同抵抗邪魔歪道才能稱仙盟!離宗此舉,我逍遙樓不肯苟同。”
蜀門弟子中,一名一品聖者也朝鷹鉤鼻射去一股鄙夷的目光,說道:“不錯,離宗此舉實在叫人心寒。”
“哼!”鷹鉤鼻恨恨看了幾人一眼。
朝官久居官場,既不對離宗的做法表示鄙夷,也沒有如其他三宗一般做作,因為並不需要。
普天之下,皆是黃土,和神皇比起來,仙盟算什麼?暗隱閣算什麼?
既然少年連暗隱閣黑榜都會畏懼,那便更應該畏懼皇族。
知畏懼,會猶豫,便好辦了,隻要不是被仇恨衝昏頭腦的瘋子,他便有說服對方的信心。
朝官麵帶微笑,神情不卑不亢,緩聲說道:“這位少俠,今日之事一筆揭過如何?我以三品侍衛的官職擔保,仙盟和朝廷日後絕不與你為難。”
此話非但沒有委曲求全的語氣,反而充滿慷慨大義。
雲凡蹙了蹙眉,對朝廷很反感。
一想到朝廷,便會想到神皇,一想到神皇,就會想到離開西黎那晚的飛輦,心情變得很不好。
見他如此神色,朝官放下心來,心想此人果然是更畏懼朝廷的。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即便是再刁的民,也怕衙役,怕官府,怕朝廷。
雲凡身旁的女子悄聲說道:“三品侍衛,有些麻煩,我建議你能忍則忍,畢竟朝廷不比仙盟,日後再報仇也可。”
女子聲音雖輕,卻被幾位聖者聽了去,心想連他妹妹都如此說,應該是不會再衝動了。
就在此時,先前離去的寒舍弟子歸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張師兄。
張師兄取出一枚銀針,遞到雲凡手中,說道:“師門有交代,隻需祭拜寧師弟遺骨即可,不能再傷人命。”
雲凡打量著銀針,說道:“如果不呢?寒舍會如何?”
比起仙盟和朝廷來,他更在意寒舍的態度。
“寒舍乃仙盟之首,不會袖手旁觀。”張師兄麵無表情,退了幾步,結束交談。
雲凡蹙眉越深,很不理解。
他並不知曉近日來發生的事,也不知道仙宗死傷人數更多,即便各仙宗殺人在先,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寒舍弟子沒有解釋,隻帶來了師門的傳話,這才讓他真正猶豫起來,如果找不出真凶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