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1 / 2)

雲嫿月跪在冷宮的門前。夏日,一襲單薄的素衣,沒有任何裝飾。烏黑長發不飾珠翠,旖旎一地。

冷宮的青石板,硬而冰冷,帶著凹凸不平的痕跡。膝蓋剛開始還酸軟生疼,現在,卻早已麻木。從昨天夜裏到現在,她已經跪了四個時辰。她自由生活在官府大家,若不是心中那一絲信念撐著,怕早就支撐不住。

身旁的侍女素馨著急道:“小主,您起來吧。聖上下旨並未將小主包含在內,小主要注意身體啊!”

雲嫿月的嘴角泛起一絲淒涼的笑容,聲音輕而無力,卻堅定決然:“雲家滿族滅門,我又怎顧得上自己的身體?”說著,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怨恨,眼神恨極至毒,“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們顧家,我,雲家,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素馨一時無言,隻得勸道:“小主雖身在冷宮,但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小主要保重身子,今後才能出去為雲大人複仇啊!”話雖這樣說,卻是她自己都底氣不足。冷宮,這素來是一個宮中人人談之色變的地方,進去了,便再沒可能出來。再加上現在雲家失勢,滿門抄斬,皇上對這冷宮中的雲小主,怕是連帶著厭惡到了極點。留一條命,算是好的了。

但是,以雲嫿月現在的境況來看,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紫宸宮內。

“皇上,聽說那雲庶人在冷宮跪了四個多時辰,請求皇上饒了她的家人。”一襲海棠紅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的女子巧笑嫣然,秀美如畫的臉上描著精致美麗的妝容。三千青絲綰成如意高髻,五尾金鳳簪,鑲紅寶石芍藥金步搖,無不顯示出女子的身份尊貴。額上的鑲金玫瑰花鈿卻並沒有因為女子俏麗的笑容而顯得庸俗。

?這,大概就是麗質天生的好處。

“雲楚生犯了重罪,斷不可饒。”正在批閱奏折的皇上聲音平淡而不帶一絲感情。顧棠妝隻是笑。

幾乎是與雲嫿月與外人私通被貶為庶人打入冷宮的聖旨同時下的,是顧棠妝晉封為昭妃,且獲得可以出入紫宸宮禦書房請安的特權。沒過多久,雲大人貪汙叛國被告發,顧大人受命調查此事,到今日的證據確鑿,聖上大怒,下令全家打入大牢,即將滿門抄斬。就連雲府的奴婢家丁都不能免。要麼落入青樓為妓,要麼成為內監充入宮廷。

現在,她是尊貴的裕昭夫人,寵冠**;顧家權傾朝野,如日中天。

隻是不知道,皇上為什麼不將冷宮中的那人賜死。不過無礙,她已被打入冷宮,雲家也已失勢。冷宮亡魂多了去了,哪一天再多出一個,也不足為奇。

“小主,您休息休息吧,身子要緊啊!”素馨看雲嫿月臉色蒼白,額頭上應磕了好幾個頭而有了血跡,看起來很明顯是將要暈倒卻又硬撐著的樣子,不禁擔憂道。雲嫿月搖搖頭,抬眼見到冷宮門前有一個身影閃過,磕頭道:“求皇上饒了罪女的家人!”

素馨看看,冷宮的大門如往常一般緊閉,不由得暗暗歎息,擔憂也加重了幾分。雲嫿月看起來像是神誌不清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故意經過冷宮大聲說說風涼話,然而,現在,卻是一絲人跡都沒有了。

雲嫿月被囚冷宮,是出不了這扇緊閉的大門的。現在,她除了這個,再無辦法了。隻盼著皇上能夠聽到,饒了她的家人,重新審理此案。即使,即使讓她賠上這條命也可以。然而,這又怎麼可能?

又是一個時辰。雲嫿月隻感覺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烏黑長發和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濕。她隻求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這樣,皇上就可以聽到她的話;這樣,皇上就可以免除雲家全族的死罪;這樣,自己的父親就可以重得清白。